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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个中年人吗？”面对医院内网、企业OA、微信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宣传——热烈庆祝我院周泽楷主任医师入选“国家杰出青年”，孙翔单纯地表达质疑，“怎么还能‘杰青’呢？”

吕泊远笑着问：“怎么地，你难道还想在三十五岁之前拿到‘杰青’？”

吴启翻了个白眼道：“你要不要去查查，历年获得‘杰青’那些大佬的平均年龄？”

杜明沉痛地说：“孙翔啊，你对我们医学界的‘青年才俊’有什么误解吗？”

孙翔想了想，总结：“油腻的中年人，一部分啤酒肚，一部分秃头了，还有一部分啤酒肚而且秃头了？”

孙翔被自己的幽默感逗乐了，拍着大腿哈哈哈笑起来。

舒可欣大怒，她摁亮手机，举着屏幕上自家导师的照片对准孙翔，像高举一面照妖镜：“来来来，看着我老板的照片，限你一秒钟之内，把‘油腻的中年人’这个词收回去！”

孙翔接受良心的拷问，回答：“嗯，周泽楷还行吧。”

舒可怡凉凉地说：“太失礼了。这种级别算还行？”你眼里还有天吗？

只有江波涛好脾气地给孙翔科普：“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青年是指16~45周岁之间的人。‘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资助对象的上限年龄也是45岁。小周能在四十岁之前拿下‘杰青’，绝对是年轻有为的。”

不服，你们也去拿一个啊。

没有人不服，大家啪啪啪给年轻有为的老大鼓掌。

江波涛满意了，宣布老大的奖励：“小周说今天下午先请大家喝茶，等有空了定个日子出去吃‘圆台面’。”

大多数人欢呼：“老大威武！我们不挑日子的！我们每天都有空！”

吴启一针见血道：“是等老大有空吧。他近期会议多。谁在乎我们小不辣子有没有空啊。”

RY病理科=周泽楷和他的团队。

周泽楷是杆大旗。

我们统统算团队。

“我们‘轮回组’是非常团结、有凝聚力的！” 江波涛强行鸡汤，“大家想想看点什么喝吧。多叫几杯，万一有别的科室同事过来。”

江副主任是个实在人。

“杰青”之路遥不可及，喝下午茶才是正经。

 

喝茶这种事，女孩子们比较在行。

舒可怡推荐：“这家的招牌‘椰芒奶花’特别好喝，我减肥时期都停不下来。”

杜明应和：“你这么说肯定没错了，我也要一杯。”好喝的话以后请女神去试试。

江波涛问：“什么口味，很甜吗？”

舒可怡称赞：“芒果加椰奶，卖相好，口感清爽，甜过初恋！”

你这么卖力，是因为减肥不成功，要拖大家一起下水吗？

江波涛点头：“好的，给小周点一杯这个。”

甜兮兮的一听就是小女生口味，热量吓死人。孙翔高冷地问：“还有别的不甜的吗？”

舒可怡：“咖啡？乌龙？店名发你自己选吧。”

舒可欣：“给黄少点杯一样的，少糖？小师兄芒果过敏，来个柑橘柠檬吧。”

江波涛继续点头：“我看行。”

为什么你们科内喝下午茶要带上黄少天和他徒弟啊。

为什么没人有异议啊。

废话，老大请客，捎带上老大的家属，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连孙翔都没有异议。

孙翔医师，正在普洱和乌龙之间暗自纠结，没空异议。

 

下午四点多，卢瀚文下了手术，收到“小师兄来喝茶”的消息，美滋滋地晃到病理科会议室。

他嘴巴甜，这个老师那个老师一通招呼，咬着吸管在舒可欣旁边坐下来。

茶不是白喝的，舒可欣做PPT，有问题要请教他。

卢瀚文老神在在地说：“给老板做PPT啊，恭喜你，这是受老板宠幸、上位的第一步。”

舒可欣一口奶差点喷出来：“嘘，小声点，说这么暧昧你不怕黄少听到吗？”

“不要多想，两回事情。老板可以有很多个小秘……咳，得力爱将，左右手，老板的爱人只有一个呀。”卢瀚文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论调，“我们黄少，长江学者，配你们老板，国家杰青，不亏吧。”

卢瀚文给舒可欣介绍制作PPT的诸多要素。什么提纲挈领、逻辑链清晰、字少图多病例丰富样本量大。

“PPT要花心思做精彩，老板用惯了你的，就会离不开你。他出去开会上课，PPT拿出来，嚯，艳压群雄，老板面上有光，心情美丽，手下人日子才好过。我们黄少一般不提前准备，就拿我给他做的PPT直接讲……”

你们黄少能直接讲，多半是他口才好，而且记忆力超群，十几年的老病人资料数据信手拈来。还有，老板艳压群雄是什么鬼？不是艳压群芳、技压群雄？

舒可欣暗暗吐槽。

卢瀚文自动忽略，当年黄少天打开他新手上路XJB做的玩意，把他一顿臭骂的黑历史。

现在黄少天不骂他啦，黄少天常用他充当光辉榜样，批评别的硕士博士生。

 

比如刚过去不久的毕业答辩会。

在正式答辩之前，黄少天给他的学生们安排了一场预答辩。

大家轮流上台试讲。

一位同学准备充分，PPT做了五十多页，他超紧张的，磕磕绊绊，磕磕绊绊，从头磕巴到结束。

黄少天：“你都不掐时间的吗？一人讲半个钟头？专家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这页、这页、还有这页……删掉删掉。回去每天大声朗读，背熟，做到能脱稿的程度。”

一位同学，PPT上密密麻麻全是字，他没有磕巴，流利地从头念到尾。

黄少天：“你的PPT我看都不想看。PPT是给你放大纲和要点的，不是让你贴毕业论文照着念的！下去，把要讲的内容精简凝练出来。最后的关键，图、图、图呢？那么些漂亮图片藏在硬盘里偷偷欣赏吗？”

一位同学，他的PPT忘带了。

黄少天：“你怎么不把自个儿忘记呢？还来答辩做什么，去二号楼第一层预订张床位吧。”

卢瀚文率先反应过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二号楼第一层是神经内科的病房。

之后很长时间，在RY医院实习的学生们，骂人“脑子坏特了”，都会借用少天大神的这句“去二号楼第一层预订张床位”，一度成为流行语。它甚至还有衍生——你需要去找王杰希约个号。

……

黄少天：“瀚文，你上去做个示范。”

黄少天：“瀚文，接下来两周你帮他们好好把把关，PPT反复过几遍！”

卢瀚文：“……”

黄少，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需要毕业答辩的人。过PPT指导答辩这种活儿，不是应该交给答辩秘书吗？答辩秘书需要主治及以上职称的！你身为导师这样当甩手掌柜好吗？

当然好。

大佬那么忙，拨冗听你们的预答辩就不错了。

你以为有几个大佬有空帮学生逐字逐句地改论文？还改PPT？白日做梦！

这待遇卢瀚文享受过。

后来黄少天就把部分国内期刊的审稿工作丢给卢瀚文了。

周泽楷如今，也只会替学生们修改英文论文了。中文的……没有时间看呀。他身为若干SCI期刊的编委，还有些稿件需要亲力亲为去审核。

 

舒可怡凑过来道：“说起来还没恭喜小师兄顺利毕业，又顺利留下来了。”

“黄少怎么可能不留我呢？”卢瀚文有点小得意，把“黄少当然是哭着喊着希望我留下来哒”这句话咽了下去。名师要面子，他是多么贴心的高徒呀。

舒可欣：“真让人羡慕啊。喻主任今年升了副院长，以后你们可算朝中有人了。”

“哪里哪里。喻老师是走仕途的人了。” 卢瀚文谦虚地八卦，“全院谁不了解老冯最器重你们老板啊！”

坐在他们对面啜饮着乌龙茶的孙翔：“……”

这年头，不止中年人虚伪，连学生们都在虚伪地吹捧了！

舒可怡：“小师兄，毕业答辩过程难不难？”

舒可欣：“对啊对啊，听说你们黄少上次请来的七位专家都是业界大牛啊。”

卢瀚文：“不难。躺过。我看你们发的几篇文章基本上属于回顾性分析的。我毕业论文搞的是前瞻性研究。黄少说了，所谓专家，大家各有所长。你要相信你目前搞的这个研究，除了你的导师，在座那些没人比你更了解。”

问获得了“18级优秀毕业生论文奖”的人这种问题，你们是不是傻？

七位业界大牛啊，卢瀚文想起他嘀咕着答辩委员会专家那一排名单真是星光灿灿时，黄少天跟他说过的话——努力干，将来有一天，你的名字同样会成为在历届毕业生答辩会上出现的，最牛逼的那一类。

卢瀚文：“其实等你们熬到毕业季，只要老板同意你们答辩，剩下的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哪怕有什么万一，请来的专家也会卖你们老板面子的。这是个刷脸的世界。”

杜明听他们讲得热闹，便凑上一记：“放心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你挂掉了我的学生，不怕改日我挂掉你的学生？除非真跟你的导师有仇。”

吴启说：“别把大佬们想得那么无聊，谁会刻意刁难学生，对着学生穷追猛问啊。学生答辩会是大佬们彼此之间联络感情、交流信息的茶话会，顺便看看孩子们都在研究些什么呢。”

“没错。”杜明难得不反驳吴启，“小卢他们外科系统人多派系可能还复杂些。病理这一亩三分地，谁不卖我们老大面子啊。”

孙翔：“……”

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难道不是靠硬实力正面杠的吗？

“嗯嗯，大树底下好乘凉。”卢瀚文话锋一转，“不过想要留下来的话，就不能指望处处靠老板刷脸啦。你们老板牌子硬、脸皮薄。”

小家伙说话一套一套的，真不愧是黄少天教出来的人。

 

TBC

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之前的印调请当无事发生过吧。对好心要帮我做本的姑娘和浪费了时间感情参与印调的姑娘们，我非常抱歉。OTL

继续一段“雨霁云收艳阳天”的故事~番外不长，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