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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训练室内，江波涛接了个电话，站起身招呼：“孙翔跟我去门口取快递吧，小周寄了些零食，还有一箱子洋酒回来。”

孙翔听说去拿吃的喝的，便丝毫不觉有被使唤搬砖的不悦感。他愉快地小跑步跟上江波涛，问道：“哇！还有酒呢？”

“是啊。小周说签收前检查下瓶子是否破损，一共六支。”

孙翔更高兴了。

在孙翔选手的认知里，周泽楷这人真不错，脾气好，又大方，爱旅游，爱请客，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战队队长了！

周队长给他的队员们寄的是水果味香槟酒，颜色丰富度数低，摇晃瓶身还能见着酒液中悬浮着流沙般的食用珍珠粉，视觉效果相当绚丽。以方明华对他的了解，好喝不好喝另说，周泽楷会买这种东西，纯粹是图它好玩。

零食装了两大箱，一箱饼干糖果酒心巧克力，一箱全部是香肠——五花的、精瘦的、蒜香的、蜜汁的……充分满足肉食爱好者的脾胃。

过去出门旅游带手信靠人肉背回家，如今快递业务四通八达，本店包邮哦亲。

周队长人未归队。

周队长的香槟和香肠先归队了。

 

香肠真空包装，开袋即食，有一股子烟熏火烤的味道。

孙翔边吃边点评：“有点怪怪的。”

方明华说：“一开始吃可能不习惯。我老婆就喜欢这个烟熏口味，她觉得香香的。”

“有没有不是烟熏口味？”孙翔打算去箱子里翻一翻。

方明华摆了摆手：“没有，别找了，正宗哈尔滨红肠都有烟熏味。”

孙翔这才注意到包装袋上的说明，疑惑道：“哈尔滨红肠？队长不是去黑龙江避暑吗？他怎么跑到哈尔滨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波涛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黑龙江是个省，哈尔滨是个市，哈尔滨市就在黑龙江省啊。”

方明华语重心长地加入教学：“哈尔滨市是黑龙江省的省会。”

“哦。”孙翔表示受教了。

杜明替他挽尊：“南方人眼里东三省都叫东北，分不太清楚的。”

他那是分不清楚东三省吗？

他是分不清楚省和市啊！

吴启灵光一现，提问：“孙翔啊，你知道山东省省会是哪座城市不？”

“Q市。”孙翔秒答，毫无犹豫，这还用问？！

江波涛张大了嘴巴。

孙翔看到江副队的表情——他如今也学会确认眼神了，他试着改口道：“产苹果的……烟台？”

“唉，你对得起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吴启目的达成，锤桌笑。

吕泊远眼见孙战法掉进吴刺客挖的坑里，既残忍又静默，忍不住抬手抚额：“你是怎么通过初中地理会考的？孙翔同学。”

杜明挽尊都快挽不过来了：“因为济南没有战队吧。”

孙翔连连点头：“对啊。打职业赛之前，我以为苏杭连在一块儿，都属于江苏。”

所以“山东省省会Q市”必须是霸图的锅。

N市能有江苏省省会的地位，全靠呼啸战队（的流氓）。

 

周队长没能赶上轮回俱乐部的初中地理知识科普研讨会。

他正在听蓝雨的副队和出租车司机闲扯。

司机：“你们是旅游的？来几天了？住在哪里啊？打算什么时候走？需不需要我送你们去机场？”

黄少天：“是啊。来三天了。住在XX大街上。第五天走。不用，我们坐机场大巴走。”

行吧，揽生意不成换个话题聊。

司机：“你们从哪儿来啊？”

黄少天：“G市。天气太热啦，我们过来凉快凉快。”

司机：“凉快吧。不过这个季节没啥好玩的。你们冬天来啊，满大街的冰雕。”

黄少天：“冬天太冷了。”

司机：“屋里有暖气，在外头走走动动不冷的，我们还吃冰棒呢。”

周泽楷：“他怕冷。”

要不是职业需要客场打比赛，黄少天冬季都不爱去G市以北的所在。当然黄少天如今冬季往北方跑，多了个跟男朋友厮混的理由。

黄少天：“东北的夏天很棒啊，干爽宜人。你们这儿小米粥好好喝。”

司机：“小米粥有营养，我们这儿孕妇坐月子都喝小米粥。”

“这样啊。”黄少天拖长了音调，笑眯眯地瞅了瞅他男朋友……的肚子。

周泽楷来了三天，早饭喝了三顿红枣枸杞小米粥。小米粥配酱黄瓜，吃多少顿都不会腻！周泽楷淡定地面对黄少天的戏谑视线。

换作旁人，可能会用现学现卖的东北话怼回去：“你瞅啥？看把你能的，小样儿还能瞅谁谁怀孕了咋地。”然而枪王大大场上场下，能用枪的地方绝不逞口舌之快，无惧剑圣大大那令全联盟头痛的垃圾话。

甚至，黄少天的挑衅换个语境，周泽楷还颇为受用，情人的挑衅和邀请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不用四舍五入，就是调情。

 

司机：“喜欢小米粥我推荐你们喝‘酸甜茶’，小米主原料，纯粮食饮品，一杯管饱。”

黄少天：“记下来记下来。话说虽然是个旅游景点就卖烤肠、玉米和老酸奶，但哈尔滨大红肠光看个头就饱了！M记的那么大系列应该增添新成员——那么大红肠！贼带劲！”

他说着，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男朋友，若有所指。

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往下压了压帽檐。

我男朋友又在调戏我。

光天化日、明目张胆。

司机明显既不接触荣耀游戏，也不了解快餐推广，get不到话唠小哥突然高涨的情绪所谓何来。

黄少天津津乐道：“东北的烧烤很有特色，酱料辣中微甜，除了海鲜不及港口城市食材上的先天优势，其余基本完美。我对在隔壁J省吃过的石板烤肉至今难忘，烤玉米嗷嗷香……”周泽楷要是多几个嫁到东北的小姑姑就好了。

司机：“南方人可能有点误解，其实我们这儿不像J省的方言那么土。”

周泽楷：“呃……”

有区别？

司机：“我们的普通话比B市人还要标准！”

周泽楷：“……”

哪来的自信呀？

黄少天大笑：“没错！B市人讲话含混吞字严重，偏偏还自认老子普通话天下第一标准。”

周泽楷：“嗯。”

他听出来了，黄少天这是在敌视微草全队的口音。

司机得到了肯定，对话唠小哥的亲切度立刻up了。他实诚地说：“你们要去玩的那个岛吧，没啥意思。”

黄少天：“是吗？5A级景区呢。”

司机：“不去后悔一辈子，去了一辈子后悔。”

周泽楷：“像长白山？”

黄少天一巴掌拍在他男朋友的大腿上：“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到了被司机盖章为“去了一辈子后悔”的5A级旅游区，人造景观、泛善可陈、吃的喝的又贵。

“先吃一根‘马迭尔冰棒’！再吃一根‘那么大红肠’！”黄少天兴致勃勃地安排。

这忽冷忽热的吃法不会拉肚子吗？

“哈尔滨红肠。”周泽楷小声纠正，没有“那么大”。

“它难道不大吗？”黄少天变着法地调戏他男朋友，“快去卖烤肠的阿姨面前刷个脸，问问‘那么大系列’的代言人能不能免费试吃？”

这个梗你想玩多久？周泽楷甜蜜地苦恼着，他先去买了两根冰棒。兴许他男朋友吃完了冰棒，就会忘记大红肠。

“‘马迭尔’吃起来和‘东北大板’差不多啊。”黄少天一边走，一边舔冰棒。偶像包袱？怕什么！冰城又没有荣耀职业战队。

周泽楷应和：“论取名的重要性。”

周泽楷积极展开话题，他一指树荫下成排的电动观光车：“坐吗？”

“坐坐坐！”黄少天把冰棒叼在嘴里，双手去摆弄那电动车的方向盘，“只有油门刹车，没有倒档。”

周泽楷对黄少天的驾驶技术挺放心，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反正统共只有两个座位。和男朋友开着小车，看看风景，吃吃冰棒，明明很适宜啊。

只可惜车速慢了点。

眼看着后方一对小情侣蹬着双人自行车追了上来，并行了，超了过去……

周泽楷忍不住道：“踩油门呀。”

男人嘛，不论平素性情如何，都不喜欢被超车。

黄少天咬碎一口冰棒，倒不耽误说话：“踩到底了好吗？不信你试试？这动力比碰碰车强不到哪儿去。难怪不要求驾照。”

“哦。”周泽楷不催了，慢吞吞地舔起冰棒。

电动车晃晃悠悠开到了上坡路，越发慢了。游客们步履轻快，纷纷走在了他俩前头。

黄少天建议：“我估计这车子带不动两个人了。你下去走走吧。”

黄少天身边坐的要是个女朋友，他估计马上就失去女朋友了。

他男朋友闻言，好脾气地跳下车，顺带还帮黄少天把冰棒棍儿一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少了一个人，黄少天也没有起飞的感觉。

过了三秒钟，电动车索性停在了坡道上。

周泽楷宣布：“可能没电了。帮你推车？”

黄少天再不拿他男朋友当女朋友看待，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车里等着他男朋友推。

他和他男朋友齐心协力，把电动车推到路边，打了景区的报修电话。

黄少天刚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周泽楷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买烤红肠去了。

他男朋友惜言如金，出门在外，更极少抱怨什么食物不好吃啦，酒店不好睡啦，景点不好玩啦……话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性格。跟流行的傻白甜不一样！他男朋友就是甜！出什么状况都能迅速适应、乐在其中，现在还有心情买烤肠呢——废话，也不看看是跟谁一起玩！

黄少天苦中作乐，从朋友圈里找了个段子给周泽楷发过去。

段子讲的是个新手司机，下班非要捎同事回家，在经历了N次起步熄火之后车终于启动上路了。快到同事家附近的时候，这货说：你看我起步这费劲，一会到你家门口我就不停车了，我开慢点你跳下去……

周泽楷刚买完单，听见消息提示音，滑开手机，便看到黄少天发给他的小段子。

远远的，他抬头一笑，向黄少天的方向看过去，又专注又开心的模样，手里还举着两根那么大的哈尔滨红肠。

黄少天倚靠着没了电的观光车，一腿伸直，一腿微屈，冰城凉飕飕的小风吹得他心潮澎湃、无比荡漾。我靠，我男朋友英俊得一塌糊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