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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周泽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听闻三两句调戏就脸红局促的周泽楷了！

你看，我还没说“等我香一个再谈正事”，他就主动上前索吻了。

黄少天拉扯着周泽楷的衣襟，不叫他退开，哼哼唧唧地亲回去。——他这里没羞没臊的，反倒怪人家不够矜持。

楼兰之战从冬至打到谷雨，两人有小半年相隔千里。

修仙者看惯了春花秋月，光阴匆匆白驹过隙。

而这半年，真是有些长了。

黄少天不记得他是如何扎根在护国寺的。

许是微风借力，许是蜂忙蝶舞，许是飞鸟凌空，若干年前护国寺主殿的正南方向，多了一株野生的金刚菩提树。

人类会用金泥，塑一尊佛像，赋予涵义，朝夕跪拜。那么将一株野生的金刚菩提，许以神树之名，冠以佛祖化身，伏地参拜……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人生在世受苦海，贫寒、艰难，不免要寻求慰藉精神的寄托，期待下一辈子的轮回。

黄少天懵懂中享受了旺盛的香火，并有无数高僧坐于树下讲经说法。

久而久之，灵性开启。

佛渡有缘人。

这便是缘法。

他听和尚们上早课、上晚课。

他津津有味地看武僧们锤炼体魄演练胸口碎大石。

他还收到过一枚来自四海云游的俗家弟子赠送的金刚舍利。那个老鬼胡子拉碴、满面霜尘，出手却是不凡。

……

小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忽然有一天，他迎来了四九天劫。

雷劈在身上真他妈的疼，躲也没处躲，他是棵树嘛，他挪动不了。

再一道闪电，黄少天骂骂咧咧，调动起全部灵力对抗——翻来覆去，他只会说个他妈的，而他的学习对象，骂出这句话的小和尚因为造口业被老师傅罚去守柴房了。

那一天，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那一天，护国寺内金色灵光犹如剑气冲天。

那一天，过了午时，空中阴霾散尽，遍布祥云。

如此，更落实神树之名。

金刚菩提焦黑的树干中，冒出了生机勃勃的新芽。

然后，黄少天看到了一只毛绒绒的白团子，圆圆脸上一双黑漆漆的剪水瞳，仔细一瞧那脑袋顶绒毛间还有对小小的羊角。

黄苗苗有点紧张。

这货哪来的？

这货是什么？

喵喵还是咩咩？

挠不挠墙吃不吃草啃不啃树皮？

不管是喵是咩，离本神木远远的！

护寺的武僧，你们别三跪九叩了！快叫齐十八罗汉七十二铜人前来保护我！

黄苗苗一急，便开口说话了。

“吾身为菩提，吾心为明镜。何处有佛？四下皆空。立地而成，吾便是佛。”

大和尚都似这般神神叨叨，黄少天学得挺像。

听懂了没？！我是棵神木呢！

黄少天刚被雷劈过。

说完话他恨不得自己再被雷劈一次。

他为什么要跟个白团子扯些有的没的。

他信口胡诌的东西骗人绰绰有余，骗个白团子，它怎么听得懂！

不料，白团子仰起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半晌，也说人话了。

白团子说：“咦？”

白：你会说话呀？

黄：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白团子想了想，轻声道：“佛渡众生，佛是众生。你是众生，你可成佛。”

黄：你一个不知道什么团子的团子念什么佛！

白：呃……

这也正是白团子想反问黄苗苗的。你一株菩提成精念什么佛？

白团子轻盈一纵，扒牢劈得焦黑的树干，对着中间冒头的黄苗苗舔了舔。

黄苗苗一头一脸的口水，但这源源不绝、补入体内的灵力怎么回事？

那一天，黄少天遇到周泽楷。

那一天，黄少天勉强化出了人形。

那一天，周泽楷还不能自如控制人形和兽型的转换。

他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共享春华秋实。

 

周泽楷顺势将黄少天搂进怀里。

他是祥瑞之兽，无意参与人间地盘财富权利的纷争。他的使命，不过是镇守荣耀帝国，不叫妖邪作祟罢了。一场大战，尸身成山，血流成河。小皇帝和楼世子都说，这一战，可保边疆百姓五十年安宁。

周泽楷没表态。

明君与名将，有哪一个不想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的。

他在北地过完春节。百姓在桃符上写好吉祥话儿，挂到门外，噼里啪啦燃起炮竹，以求驱妖避邪，来年五谷丰登，家人安康。

黄少天不喜欢炮竹，区区火星子伤不着他，但草木之精，本能上对火光有抵触。

往年过节，周泽楷会和他去京郊的列屏群山里玩耍。

今年周泽楷不在京城，甫一回来，便听闻黄上仙又作下了几件大事，不外乎是仗三尺剑，斩妖除魔，威风凛凛，桃花朵朵。

一棵菩提树，招哪门子的桃花。

最适合佛门中人身份的武器不是金刚降魔杵——一根短棍子吗？

黄少天说，那玩意太粗笨，不若佩剑潇洒。他还往自个儿的本命法器上镶了一粒金刚舍利，因为好看！

好不好看妖怪们不晓得，它们只觉着黄上仙的冰雨太可怕了。

 

周泽楷抱着久别重逢的恋人，耕耘播种灌溉一番。

天地五行，水能生木。

欲仙欲死间，黄少天感到了极度的舒适与滋润。

彼时年少，耳热情浓，周泽楷问他能否开花结果。黄少天哈哈大笑，满床打滚，破坏了一室旖旎春意。他说，我是公的啊，当然不会开花。你看东宫那棵月桂树，上百年了，从没开过花，也是公的。天地分阴阳，草木分公母。你要喜欢小孩，改日我送你一串菩提子。

周泽楷闷闷道，不要菩提子。

又不是你生的。——喂喂，周楷楷，是他生的才恐怖吧。

黄少天瞅着他的恋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人类念的那什么，新月初辉，玉树堆雪。明明可以当个花瓶……呃……祥瑞神兽，逢年过节跳跳大神上上香，呃……领着小皇帝和文武百官祭祀天地，偏偏骨子里爱好武力，能跟荣耀帝国的剑圣黄上仙斗个平分秋色。

嗯，既能平分秋色，又能共度春宵，夫复何求啊。

黄少天一个激动，周泽楷身上多了几道“绳索”——似藤似蔓，莹白如玉，紧紧缠绕在赤条条的肉体上，充满了妖异的美感。

周泽楷：……

黄少天干笑两声：“这个是我的气根……它说它很中意你。”

周泽楷压抑住神兽冲破束缚的天性，忍耐又忍耐。

气根——万一伤到了会不会影响功能的？

就算不影响功能，也受不住强力冲击吧，弄疼了伴侣绝非他所愿。

这是床笫之间的……捆绑趣味？

周泽楷有点小兴奋。

佛祖在上，他是不是堕落了呀。

那些年，他没少跟黄少天论过佛理。

再后来，他们就好好地讲人话，不装模作样地打机锋了。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过了半月，周泽楷和黄少天照常吃吃喝喝，勤奋双修，不理琐事。

王杰希和喻文州苦苦钻研，终于查出异象根源。

得知根源，再去渺渺古籍里寻求解法，又过半月。

黄少天说：“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周泽楷说：“就是。”

他是神兽，他不懂人族秘法的。少天也不懂。伤脑筋的事……呃，智者的事，他们帮不上忙呀。

黄少天乐滋滋道：“是吧是吧。”

黄少天从王杰希波澜不惊的大小眼里硬是瞧出了劳心劳力和疲倦。他怎么那么高兴呢。咳，严肃，保持严肃。周泽楷，不要一脸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你忧国忧民一点好吗？

小皇帝：“两位爱卿，查得如何了？”

王杰希：“楼兰王临死前对楼世子布下了血咒。”

喻文州：“以吾热血，荐于轩辕。赐吾神力，号令群妖，翻天覆地。”

黄少天“啧”了一声，评价：“这咒语不够霸气啊，换作我，要改成‘借吾神力，号令群妖，毁天灭地’。”

周泽楷垂首忍笑。

小皇帝自觉地略过他二人，殷切看向两位爱卿：“何法可解？”

王杰希：“此前请楼世子暂时移居护国寺内，安排了三十六名高僧做法事，清洗咒怨之力。实是借佛气强行压制，治标不能治本。”

回京三日，刚吃了两餐庆功宴，喝了一顿花酒的楼世子：……

他在护国寺里一住一月，听闻礼佛诵经之声，郁卒不已。

他甚至都能理解黄少天为什么话多了。那日夜不休的念经声！顿顿青菜豆腐，嘴巴淡出个鸟！依黄少天贪玩好事的性子，没憋疯就不错了！黄上仙只是话多了些，他有什么错！黄上仙还偕同周上仙时常来探望他，下下棋赌赌骰子……多么的慈悲为怀！

 

喻文州：“不错。微臣提议，在千波湖畔，布下吸引妖怪的灵阵，将楼世子体内的血咒催发到极致，趁机逼出咒印，永远封存。”

王杰希：“此法虽是兵行险着，却可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症结。”

小皇帝是个野心勃勃、杀伐决断的小皇帝。

他首肯道：“宁可壮士断腕，不留跗骨之蛆！孤会与楼爱卿一谈。”

喻文州：“陛下圣明。届时请两位上仙隐蔽气息，在旁护持。”

黄少天很卖这位名义上的同门师兄的面子，抱拳道：“举手之劳。”

周泽楷照旧地惜言如金：“嗯。”

楼世子：……

说来说去，是让我去千波湖上作饵对不对？

小皇帝：“楼爱卿满门栋梁，忠君可鉴！孤心甚慰！”

楼世子：……

我他妈还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

周上仙，黄上仙，我只有相信二位了！

 

黄少天自是拍胸口打包票。

他和周泽楷，一个护国神木，一个护国神兽，保不住区区凡人小世子的性命周全，岂不是个笑话了。

在王杰希掐指算出的吉日，喻文州布好了灵阵。

这一天，让荣耀帝国内的妖怪们毕生难忘。

它们看到了白泽大人威武清圣的真身，纵横驰骋，概莫能敌。众女妖悠然向往，但是妖女们怕呀。

它们看到了冰雨出鞘人剑合一，劈波斩浪，破碎虚空。众女妖心荡神驰，但是妖女们还是怕呀。

这一役，足叫江湖上永远延续着他俩的传说。

 

End

再说一遍小周生日快乐~

是我上篇给的提示不够，好多妹子猜黄少是水里生的。XD

妖怪们怕他是因为他本尊金刚菩提有佛光护体，（跟白泽大人一样）万妖辟易（胡说八道），wuli黄苗苗就是天生的厉害！

去年黄少生贺时黄少是人类给小周安排了一个凤火紫竹的设定。想着风水轮流转（咦），今年小周生日安排黄少当一回植物小周做个人吧（喂）。

后来绒毛控发作要写团子周楷楷！要写毛绒绒又貌美的周白泽！很配的不是吗？！

周黄：所以我们不能好好做个人吗？

再次点题。

穿云&夜雨：你们知足吧。我俩几乎就没做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