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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传说 （十六）

蓝雨竞技场中有高阶修士设置的法阵，能抵挡真丹期以下修士比斗造成的冲击。

否则以周黄二人的武力，若在试剑坪一战，能削平整座听雨峰。

要在于锋想击败的对手中排个顺序，位列第一的既不是宿敌微草的领军人物王杰希，也不是后起之秀里呼声最高的周泽楷。而是本门中的黄少天。

他们同属剑修，难免一争长短之意，更重要的是——黄少天核心弟子的地位。

哪怕后来蓝雨被称为剑与诅咒双核心，人们提到蓝雨门的第一高手，也只是黄少天。

于锋喜欢核心、第一这样的字眼。

不止是血道第一狂剑，蓝雨第一高手，最好提到第一，就想到他于锋。

荣耀第一修士，多么迷人的称谓。

所以说，世上有一半人的乐趣，是另一半人无法理解的。于锋属于一半，郑轩属于另一半。

郑轩虽然不能体会到一个二个争强好斗乐趣何来，但看热闹是不累的，他也喜欢。他在竞技场边寻了个台阶坐下，顺便戳一戳黄少天：“一边是同门，一边是你媳妇儿，支持哪边啊？”他跟黄少天同期入门颇有交情，又同往霸图山庄参加过比试，听魏琛提了两次徒弟媳妇儿，也就晓得了这笑话儿的由来。

黄少天也不害臊，腆着张脸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支持我大蓝雨的人。”

黄少天单手叉腰，对着竞技场里喊话：“于锋别怕！输了有我替你报仇呢！”

于锋：“……”

黄少从来都不懂我。

周泽楷：“……”

这就欺负上了？

郑轩摸了摸下巴，诚实地说：“我觉得吧，于锋比较希望你替周泽楷报仇，他不怕的，真的。”

郑轩不懂于锋的乐趣，但他懂于锋这个人。——于锋最理想的状态，是把周黄都打败。这个人没黄少天那么在乎蓝雨跟同门。就像黄少天自报家门总说，我是蓝雨黄少天。而于锋，他会说，在下于锋。

然后郑轩听到周泽楷开口了。

“轮回，周泽楷，请。”

音质低沉，字字千钧。

 

“得罪了。”于锋话音刚落，竞技场上已是一片血雾弥漫。

周泽楷身陷茫茫血雾当中，无边无际，视线模糊，难辨方位。

于锋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干脆静立不动，横枪于前，黑色铠甲浮现，护住周身要害。

目标不明，用纯体术迎战狂剑，周泽楷还没那么托大，早早地银枪上手。

只听极细一声轻响，像水滴落于剑锋，微风拂过湖面，一柄血刃自周泽楷后心劈来。

周泽楷尚未回身，枪便旋至背后，一格一挡，将人震开。

血道终究不是刺客，一击不成全身而退。血道剑势一起，随后即是骁勇刚猛的连招迭出，方有狂剑之名。

血刃会银枪，铿锵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迸出点点火星四下飞溅。

黄少天将灵力全数注于双目，才看清场内兔起鹘落极为惊险的一幕。

很多弟子只望见赤蒙蒙一片，下一刻血雾散去大半，二人已斗在一处。

“周泽楷招式精准霸道，又擅远攻，讲究先发制人。于锋的新招正是克制了这点，在他无法察觉的条件下逼到近前，抢出先机。怪不得于锋会找周泽楷试剑。”

黄少天是不能安静观战的，哪怕没人听，他也要嘀嘀咕咕。

“嗯，你不同，你喜欢卖破绽，挖坑等人跳。”郑轩没想到观战也累，他瞪了一会儿，问道：“但周泽楷如何发现了于锋出手的位置？”

郑轩直接把问题扔给黄少天。伤脑筋的事情不想也罢。

黄少天得意一笑：“别看他呆呆站着，周围有水护罩的。”

把枪王的英俊站姿说成呆呆站着……行了，这不是重点。郑轩恍然道：“于锋借血雾隐藏身形，周泽楷则将水护罩隐于血雾中，既可防御又能探出对方位置，给自己留下了应对时间。”

“嗯，其实以你的风灵根属性，实战里应该也能提前感知到气流变化才是。水汽、风力，都能藏在血雾里骗过于锋的。别嫌麻烦啊，你做得到。”

“好吧。如果是你，会怎么应对？”

“我？哈哈哈哈我不需要这些。”黄少天笑完了，一本正经地说：“郑轩，你知道杀气吗？”

郑轩翻了翻白眼。

“遇到危机听从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是了。天生的，跟捕捉机会同样，不需要过脑子。脑子转太多身体来不及反应有什么用？”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到现在的，运气？不不，是才能。

“你想暗示喻师兄想太多所以身体跟不上吗？”

“哪有？少对喻师兄不敬啊。”黄少天连忙转移话题道：“说真的，要不是血刃速度在突破水护罩时缓了一点点，我也想不到周泽楷布了这一步暗棋。于锋何尝不是被摆了一道。”

“跟狂剑比近战强攻，于锋还是占到先机了。”

“是啊。周泽楷这杆银枪足有一丈。于锋的剑是三尺三寸。一寸长一寸险也是分情况的。于锋抢的这个距离，只有三个身位，让周泽楷的银枪挥洒不开啊。要不是他法体双修，恐怕会因此落败了。哎呦还能这样玩儿……”黄少天一巴掌拍在郑轩大腿上，疼得郑轩嘶哈叫唤。

 

场上局面突变。

周泽楷手中兵器一分为二，化作两枝短枪。

短枪形如峨眉刺，只不过长上许多，恰好三个身位。

蓝红两色，一者酷寒，一者灼热，正是轮回最出名的天凤一族的冰火之力。

这不是极品灵器，而是法宝雏形。黄少天暗自判断，跟碎霜荒火的进阶有关吧。

“双手枪技不稀奇，稀奇的是两手招式各异。周泽楷灵力充沛，于锋这时候恐怕有以一敌二的感觉吧。压力山大啊……”

“你哪来那么多压力。同时用两套招式我也做不到，不过我们剑修不讲究花俏，我们追求的是无坚不摧、唯快不破。”黄少天不忘自夸，又开心道：“之后让周泽楷左手写字右手画画给我看。啧啧，这小子干啥都一把好手……”

我替于锋压力大啊。郑轩想等黄少天叨叨完再表态。

但，胜负已分。

周泽楷蓝色枪尖在击碎于锋胸前的掩心甲后停住。

黄少天跳到场中，拉开于锋，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别一副被摧残的模样啊。我来我来看我来收拾他。周泽楷，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双枪神技。”

周泽楷收了枪，无辜道：“累了。”

被周泽楷拿黑漉漉的眼睛一瞅，黄少天那还舍得车轮战他。

说好的报仇呢黄少。围观了全部过程的郑轩表示他很累，回去睡了。

 

其余弟子开场那段看得云里雾里，后一节激斗无不心荡神驰，自忖远非枪王敌手，也不好向别派中人求教，便纷纷围上黄少天。

黄少天大方道：“好啊好啊，三五个随便，组队上吧。”

他话很多，打斗中嘴里也不闲着，不过指点同门时，他尽量做到言之有物。

“注意灵压波动，别贴身了就兴奋，好像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快来揍一样！”

“除非你自信能用灵压震慑住对手，可以在贴身之际突然释出灵压来个出其不意。嘿嘿嘿，就像这样，精神攻击。”

“你一剑把他的退路都封死了，帮他还是帮我？”

“这招犹豫了，角度选得够狠，下手也再狠点儿呗。”

“哈哈哈哈，你们抓不到我抓不到我。”——这是废话。

 

鉴于去竞技场总有人干扰，黄少天花些功夫在试剑坪设了法阵，私下跟周泽楷修炼之余切磋一番，各有输赢。

时光飞快，转眼过了三月。这一日，周泽楷收到轮回传来的飞讯。

“试炼人选已定，速回准备。”

“说不定要找你练练合招？”黄少天开玩笑道：“我送你去‘白云晚望’，那里有传送阵能直达千山城。”

“你不去轮回？”周泽楷听出他言下之意。

“用一次远距离传送阵要几十万灵石呢。而且我也要跟喻师兄他们准备试炼啊。”

周泽楷闷闷地，过了好一阵子，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喊他：“黄少天。”

“干嘛干嘛？有话直说。”

“出了埋骨之地。”周泽楷涨红了脸：“双修，好不好？”

什么时候都好！

黄少天简直想打他。

只能说，他俩对双修的理解有很大差别。

周泽楷想禀明本派掌门，举行双修大典后再这样那样。方明华就是这么做的。据方明华讲轮回有不外传的双修秘法，男女皆可。等征得长老允许，到时可以跟黄少天一同参详。黄少天不喜欢的话，他还可以问问碎霜和荒火，关于天凤一族的双修功法。

黄少天……没人跟黄少天提过双修也有高阶功法。蓝雨内门没有女修，他那光棍师傅把蓝雨内门整得跟和尚庙一般。所以黄少天认为双修就是两个人的事，以精补气，你情我愿足够了。——这是凡间眷属。他未遂过一次，有点拉不下脸来再提。倒要看周泽楷能磨磨唧唧至几时。

“黄少天？”见他迟迟不语，周泽楷紧张了，小声强调：“你同意的。”

“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黄少天很暴躁，“好好好！你紧张什么啊？难道我会强迫你不成？！”

“不会强迫你。”周泽楷保证。

两人鸡同鸭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