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tary

云雨传说（二十）

夜雨这几天蛮开心的，比起在静室里闭门苦修，它显然更喜欢在山野间翱翔。

进了埋骨之地，黄少天放出夜雨。金鹏羽翼一展，能有五丈开外，翅膀扇了两扇，将一众人全数甩在身后。几息间一人乘着一鸟便消失于天际。

郑轩伸出的手臂尚来不及收回，“黄少，你让夜雨搭载我一程……呗……妈呀跑得没影了。”

郑轩痛定思痛，他决定了，以后选灵宠一定要挑能当坐骑的。白鹤太瘦，青牛太慢，玄龟太炫……还得要稳健点儿，不耽误他睡觉的。

郑轩又想到与轮回弟子同行的周泽楷，有了些须微妙的平衡。听说这人有两只凤凰。两只凤凰还用自己施法赶路，可见凤凰华而不实。两只都可以拉车了好吗？不肯拉车的凤凰不是好凤凰。

 

仗着夜雨飞得又快又高，黄少天在群山间如同扫荡一般，搜罗了不少荣耀大陆上罕见的药材与矿石，鸟蛋都掏了几窝，颇有山大王的快意。可惜他家压寨夫人不在，不然别说金屋藏娇，他能给周泽楷建座水晶宫。

梨木峰的离火水晶矿是夜雨发现的。夜雨霸道地一挥翅膀，说：“吾好像来过此地……所以吾目所及之处，皆为吾所有。”

黄少天认为夜雨说得很对，小守财奴风范尤其迷人。

他动用了八只低阶傀儡兽，几乎把山腹内的矿藏挖空。这玩意儿绯红如血、璀璨夺目，更是炼制离火丹的主原料。有了这么些离火水晶，不愁徐景熙炼不出离火丹。天份资质、成丹率低……哼，这些全然不是问题，徐景熙乃六灵脉火灵根，端看是否舍得材料往他身上堆砌罢了。

一想到微草的丹师无缘梨木峰的晶矿黄少天就觉得很愉快。

涉及到蓝雨利益，他无比狭隘。

当然他媳妇儿可以例外，他媳妇儿要啥他都乐意给，他媳妇儿不要……不许不要！

 

前些日子，他跟周泽楷谁也没能说服谁。

哦，是他说，周泽楷不服。

所以黄少天没辙地继续说，“那我们一起行动？”

周泽楷摇摇头，为难道：“跟同门有协议，织银湖。”

黄少天抛了个“你很烦”的眼神给他，又说：“轮回的人挺依赖你啊。为了方明华吧？他是水灵根，永生之泉对他效用非凡，说不定改善后能达到九灵脉的素质。”

“嗯。”

“可惜五行之力对喻师兄的暗灵根帮助有限。给你五天时间够不够？第六日我在风雪矿洞附近等你汇合，这总行了吧？”

“行。够。”周泽楷没意见了。

“真难伺候。”黄少天凑上去啃了一口周大少爷。

周大少爷称赞他道：“伺候得好。”

“……”

谁再说周泽楷温厚老实的我跟谁急。黄少天觉得自己被占了很大的便宜。

其实急也没用，周泽楷的撩拨技能只对他启动。而他渐渐地乐在其中。

罢了罢了，被媳妇儿占便宜那能叫占便宜吗？那叫情趣。黄少天敞开心胸，又伺候了一口。

 

织银湖底没耽搁什么，周泽楷第四日直奔风雪矿洞而去。他大致估算了黄少天的位置，还在数千里外，便先行进入风雪区。以他二人境界，自是无惧冰寒。不过周泽楷很喜欢黄少天抱着铜手炉，因为暖和眯起双目，团成一团发面馒头似的模样。这风雪之地，能不去就不要他去吧。

周泽楷换过一身纯白狐裘，兜帽遮住头脸，与冰天雪地融成一色。他催动碎霜之力，在体外形成透明的冰棱护罩，以挡风雪。

如此行了百里，有傻乎乎圆嘟嘟的耳鼠冷不丁地飞过来一头撞上冰罩，登时昏死过去。耳鼠身形似鼠，其头如兔，耳朵大得像两只翅膀，坚挺地竖在脑袋上。它耳背上的绒毛柔长而细密，耳内侧却仅有极薄一层皮肉，能看见湛青的血管，这取自耳尖的灵血能够防御百毒。倘若放任它不管，到明天怕是变成一坨冰疙瘩了。周泽楷瞧着不忍，随手拎起它的大耳朵将其扔进灵兽袋内。

风雪矿洞早年有一条寒玉矿脉，这矿洞就是寒玉矿被采空后留下。附近潜伏着成群的白狼，其中白狼王拥有凝液后期的实力。

失去寒玉矿脉的风雪矿洞并无让修士冒着狼群危险深入的价值，数百里雪原，活物稀疏。但黄少天说，他手上那朵万年凌霜花正是魏琛在风雪矿洞附近无意间获得。这激起了碎霜的兴趣。受限于埋骨之地的无形禁制，进入化晶期的碎霜和荒火无法离开灵兽环。周泽楷试了试，二者之力亦被压制在了凝液后期。

经由冰凤指引，他沿途采集了大量颇具年份的凌霜花。这花于清晨绽放，经霜而红经雪艳。但在此地，多为白雪覆盖，普通修士是不会无缘无故掘开三尺冰土的。魏琛当年为寒玉矿而来，却遭遇暴风雪压塌山体，半途无功折回。

 

愈接近矿洞风雪愈大。碎霜传出信息，矿脉下方有纯种乌木，果实即将成熟，香气四溢，这香气除了黑檀汁种实不作他想。

乌木出自冬云一系，叶如利剑、形似莲花。冬云系的叶片乃制作箭矢首选，修士最常用的一种唤作“胜者骑兵”。纯种乌木繁殖困难生长缓慢，叶片呈玉质底色，边如墨染，至坚至韧，称为黑檀汁，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材料。

周泽楷神色凝重。他能感应到非比寻常的木灵气，但同时也感应到了强大的妖兽气息。他神识扫过方圆百里，十二头凝液期白狼，其中三头是凝液后期，近百只灵徒阶段的白狼，而为首的狼王，已进阶化晶初期。

战或不战？不战，趁狼群未察觉之际离开便可。想取黑檀汁，就难免一战。哪怕善于隐匿、寻机而动的黄少天，也不能在群狼窥伺下悄然夺宝。

周泽楷想了想，距离与黄少天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他摸出一张正一清风符篆，藏好气息，继续向矿洞进发。

 

矿洞深处，一株车盖般大小的黑檀汁，果实进入了最后的成熟阶段。卵状果实，外皮上一圈圈暗金纹路，望去竟有头晕目眩之感。

一名须发皆白的壮汉守在一边。在他身侧，趴卧着三头健硕的白狼，绿莹莹的眼睛圆睁，瞪视着黑檀汁果实，涎水不时从锋利的齿间滴落。

又过半日，壮汉大喜起身道：“熟了。”

他拿出一杆金锥，正要将那果实敲落。忽然矿洞内狂风大作，直把整株黑檀汁连根拔起。壮汉铁塔一般的身躯居然晃了两晃才重新站稳。三头白狼则被吹飞数丈，利爪按地拖出深深划痕，勉强定住之后恼怒地咆哮不已。

“山犭军！”壮汉一声狂喝，追了出去。

来者一张笑嘻嘻的人脸，却是犬身，比那三头凝液后期的白狼更为长壮。他喋喋怪笑，嘴上叼着果实转身飞奔而走。

剩下的三头白狼为何不追出去呢。周泽楷好心地等了片刻，看来是不打算追了啊。周泽楷无奈，甩出三枚巨大火球分别砸向留守的三头白狼，又三道火箭朝着预判的躲避方向射出。他施法时间极短，几乎举手间便能随意施为。狼族畏火是天性，又怎敌凰火焚烧。周泽楷将先前连根拔起的黑檀汁收入囊中，全速离开矿洞。

 

“你要我帮你抓的就是这货？”

“是啊是啊。莫伤了它，罕见的风行兽呢。”

黄少天御剑跟在山犭军后方，“它似乎比刚才更快了啊。难怪白狼王跑不过它。”

郑轩偷懒地也站在黄少天的飞剑上，不好判断速度，“是吗？好像是快了一点。”

“一点？起码三成。”黄少天回头念叨：“你很重知不知道，这样我怎么追得上？”

郑轩下意识地回问：“那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黄少天没好气地说：“你全力施法，应该跟它差不多吧？”

“山间还行，雪原上……”郑轩苦笑道：“我追了一路，到此地不是被它引发的暴风雪困住了吗？不然也碰不上你。”

“好吧。夜雨去追，教训教训它。弄死了算你的，活的留给郑轩。”

夜雨不情愿地从灵兽环里飞出来，天寒地冻，伐开心。

“手下留情啊夜雨！”郑轩几乎想要追上去。想想大概追不上，还是算了。

吾才不关心死的、活的。在吾面前飙速度，眼里还有个鸟啊？！

赌上上古神兽的尊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金翅大鹏鸟。夜雨在飓风之中速度丝毫不减，羽翼舒展间，似乎能定住乾坤。

“黄少，你家夜雨飞到山犭军前头去了……它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不？”

“记得……吧？”

夜雨在痛快地展示完碾压性的速度后，掉过头来，数道金羽自双翅间激射而出，剑芒一般锋利地在山犭军的四肢关节处留下血口。让你跑让你跑！

山犭军痛得笑不出来了，他嗷嗷直叫。我不服啦！黑檀汁果实的效力只发挥到三成，等我彻底炼化，速度还会再快一倍的！

夜雨凌空落下，一翅膀扇得山犭军头颅陷进了雪地里。

这鸟怎么这么暴力！

“别划花我的脸。”山犭军终于求饶。

夜雨：“……”

这货怎么想的？白长了一张人脸。吾的爪子会划花脸吗？吾的爪子能划拉下你整个脑袋好不好？

 

 

TBC

夜雨怒刷存在感。如果看到多肉植物的名字不要奇怪，那就是多肉植物，是我按个人喜好胡编进去的……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