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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传说（二十三）

 

他手持一尊宝瓶，泛出五色光华，黑龙精魂被收入其中。

黄少天单膝着地，一只手撑在龙首处稳住身形，闻言大笑：“来啊。来试试看，是能收了我的精魂，还是一起灰飞烟灭！”

“你想自爆精魂？”对方显然一愣。

黄少天没回话，他煞气猛然释出，狠戾如同修罗。

对方并没料到黄少天还有作困兽一斗的勇力。以这人状态，如果要自爆精魂，他可能真不及阻止。

糟糕，玩大发了。

自爆本命法器就够决绝了。要不要那么狠。灰飞烟灭？你想让周泽楷伤心死吗？

“你考虑仔细了，精魂一灭再不能转世轮回。”来者话锋一软，转为商谈。他不知道黄少天这样不经激呀。闹出人命绝非他本意，他本意只是想出场……嗯……呛一点。

他哪里知道，黄少天并非经不起激将，只是周泽楷受伤对其刺激太大，本就满腔杀意一身戾气未消，整个人精神绷紧仿佛弓弦，随时要断。

今生护不了他，我要什么转世轮回！

来人还要开口，周泽楷对他轻喝：“闭嘴。”

周泽楷转而唤道：“黄少天。”

黄少天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周身凶煞之气愈来愈浓，神色更透出几分狂乱来。

周泽楷耐心地喊道，一遍又一遍，“黄少天。”

“黄少天。”

“黄少天。”

……

声音迟缓却延续，即使以他目前的伤势，每吐出一字都要抵御撕心裂肺一样牵扯的疼痛。

“我在这里。”他说：“没事了。”

“黄少天。”

“黄少天，没事了。”

“黄少天。”

周泽楷、周泽楷在叫我啊。

他说没事了。

没事了啊。

周泽楷伤得怎么样了我还没去看呢。

我刚刚为什么想要同归于尽来着。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黄少天念了三遍不动明王真言，灵台才逐渐恢复清明。

“周泽楷。”他强撑着来到那人旁边，双手发颤，不知从何查探伤处。全身都是伤，全身都是，怎么办。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没受过伤，只是这个人，不一样。

周泽楷很想伸出手去抱抱他，他家一步一杀，千里不留行的冷酷剑客，现在满脸泪痕，煞白的唇角染血，在他面前无措得像个受到惊吓的少年。

可他动不了，这样的处境，和方才无法阻止黄少天时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夜雨实在看不下去了。

它顺便瞪了一眼华服青年，瞎卖弄什么风骚，生怕人发现不了你是只孔雀啊。

周泽楷发现了，也发现了穿云弓因此来人产生的共鸣。荒火和碎霜传递出故人的信息，是友非敌。

黄少天没发现，因为他当时快要发疯。

 

“化形期的孔雀？什么东西？”黄少天声音有些含混，他冷静下来之后，摸出了几十个玉瓶，用得上的丹药都喂给周泽楷，自己也服下止血生肌，修复灵力的药材。

被称为东西的青年摸了摸鼻子，他差点惹得黄少天狂乱魔化，不免心虚，也就忍下了黄少天的措词，“我与穿云弓有些个渊源。你可以叫我穿云君。”

“我说阿云，真龙之气是不是也被你收了？交出来交出来，龙气可壮骨。”

“……”

阿云是什么？我们有那么熟吗？你为啥不关心我跟穿云弓到底有什么渊源？你眼里除了周泽楷什么都没有了吗？

穿云君耐下性子说：“周泽楷修有轮回锻体术。肉体受创后再重建会比之前更强，你又喂了那么些灵药，他只要运行此功法修复身体兼炼化药力，不出一月就会痊愈，说不定还能藉此突破第二层锻体术。无须浪费龙气。”

“少废话。给他用算什么浪费，一个月太长，多一天都不要。”

穿云君无语。我看需要进补的是你，不管从哪个方面。

 

穿云君被黄少天逼着给周泽楷沿灵脉灌入龙气，加速骨骼脏腑愈合。

“你欠我人情，今天不还明天翻倍。再拖下去你就只有卖身给我为奴为婢了。”黄少天理直气壮地说。

穿云君觉得此人简直神烦，但他确实欠了个人情。黄少天不知道的、很大的人情。

在周泽楷自行疗伤的时间里，黄少天的注意力终于暂时从他身上移开，似乎很给面子地召来穿云君问道：“说吧说吧，你跟穿云弓的渊源。”

穿云君委实不愿跟这种人置气，便说道：“穿云弓的原主人玄鸟，是轮回的创始者，一只身具冰火两重属性的天凤。碎霜、荒火算是她的法外化身，各有独立的精魂。”

“当年玄鸟与黑龙开辟了埋骨之地这一处异度空间相斗，大战持续千日，玄鸟法力耗竭，黑龙肉身被毁，最终玄鸟以牺牲自我的代价将黑龙困于黑暗深渊。”

“而今黑龙既死，玄鸟精魂也得自由，重入轮回。”

所以我替玄鸟向你们道谢。穿云君原本想说这句话，但他被黄少天气到，所以不打算道谢了。

“说了半天废话，还没讲清楚你跟穿云弓有什么关系啊？”

你听你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穿云君看了一眼夜雨，又道：“玄鸟得交合之气，生下孔雀与大鹏。”

“我继承了玄鸟的记忆。至于它么……”穿云君指了指夜雨，“它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很奇怪，它怎么能带你找到离火水晶矿的，那是它的出生之地。”

夜雨听完故事，也不惊讶，它对这只孔雀确实有种与生俱来般的亲切感。——一见这个人，就知道他的真身是孔雀。而此人修为，分明在自己之上。穿云君不过是给了它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夜雨针对离火水晶矿一事胡扯道：“哈哈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穿云君此刻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叫宠似主人形。他想要让夜雨跟黄少天保持距离，不说夜雨不能听他的，如今也来不及了吧。

“所以只有我能将穿云弓恢复为原先的法宝。”

讲得够清楚了吧。

黄少天鼓掌，似乎听得很过瘾。

穿云君真想知道此人心肝是什么做的。

 

“不错不错，才三天功夫，真突破第二层锻体术啦。”

你不是废话么，那是真龙之气啊！不突破第二层就有鬼了。穿云君懒得说话，黄少天这人完全拿天地灵物不当回事，败家得要命。周泽楷怎么受得了他。

呃……周泽楷好像喜欢得不得了。

好吧，至少他拿周泽楷很当回事。

而周泽楷恢复之后的第一句话是：“黄少天。剑胚。”

“哦哦哦，我不是逃避问题啦。这事不能急于一时，等回去之后我先闭个关……”

周泽楷抬手打断他，提议道：“黑龙精魂，鬼道。”

纯剑道之路既然断了，那试试旁门也无妨吧。

黑龙精魂在穿云君手上，于是穿云君表态道：“不错，你本命法器既毁，总要另寻他物替代。鬼道剑修以生魂入剑。眼下有现成的，你不如考虑一下。”

黄少天拂了两人好意，他说：“瞧不上。”

“……”

真丹期的黑龙精魂你瞧不上？！

黄少天坦然道：“鬼道剑器中的精魂不会随着剑主的境界而提升。所以他们需要不断寻求更多更强大的生魂。天才如我，岂会止步于真丹。”

这话多找抽啊。

“嗯……”周泽楷竟然还表示同意。

穿云君沉吟半晌，又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炼器材料叫做灵性材料。其实你的本命法器正是由此炼成，唤作元灵飞剑。”

黄少天吃惊道：“我不是首创？”

“……”

一个话痨就够烦人了，一个自恋的话痨……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能不能！不要插嘴！

周泽楷你管管他！管管他！

 

“此为元灵入剑法。我之前说过，只有我能把穿云弓恢复为原先的法宝，方法便是将我的元灵融入穿云弓中。”

“你天生金灵根，故而可以用自身元灵入剑。可你居然舍得自爆了……虽说当时情况危急……唉。”

“往事多谈无益。”黄少天对此倒是看得开，催促道：“继续往下说。”

“你自身无法再重新凝练元灵飞剑，但夜雨可以用它的元灵助你。”

黄少天立即反问道：“此法对夜雨有无影响？可会妨碍它日后进阶？”

穿云君对他的问题很满意，也反问道：“如果我说会呢？”

黄少天干脆地说：“那这事不必再提。”

“不会。”周泽楷断然接口道。如果会，这只孔雀根本不会提穿云弓之事。

“嗯。不会。”穿云君难得露出笑容。他容色华美，这一笑简直如明珠生晕、白玉莹光，不能直视。

“只要夜雨对你充分信任，元灵入剑之时不作任何反抗便可。元灵飞剑炼成之后，元灵与飞剑可分可合……你之前的那柄本也是如此，奈何时日未足强行……”穿云君见黄少天神色不耐，便回到原本的话题，“因此不止夜雨日后可以继续进阶，你的进阶对它同样大有裨益。”

黄少天关心则乱，一经提醒，当即了然，“怪不得你会找上周泽楷。”

这只孔雀，可不纯粹是为叙旧还人情而来。

 

 

TBC

 

穿云君的神话原型是封神演义里的孔宣，天地间第一只孔雀，五色神光无物不刷，老厉害啦。

玄鸟（凤凰）受交合之气生孔雀与大鹏，是出自西游记。 

为什么没人猜穿云君啊，华丽无双美青年舍他其谁。作为周黄双担我是不可能在关键时候让外人出风头的呀（喂）！终于给小周配备上巴雷特狙击枪了（什么鬼）。

最接近真相的是那位猜凤凰的妹子，快来领奖，穿云君飞吻一枚。

至于猜烦烦的，按时间线它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