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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懒得去刷网友的评论，他求证完毕，吃饱喝足，还得去赶飞机。

一个人花在网络上的时间愈长，现实生活愈空虚。他年华正盛青春尚好，才不陪着网友玩呢。

黄少天一伸手，夜雨蹦上他的掌心，沿着手臂一路跑到肩头，最后溜进兜帽里。

穿云见小伙伴走了，依依不舍地叫了两声，迈开小短腿儿蹒跚地也要往黄少天手上爬。

黄少天见状把它捧起来，在小脑瓜儿上MUA了一口，一并放进兜帽里。

他冲周泽楷眨眨眼睛，似笑非笑，“拐走了啊。”

周泽楷面色微红，黄少天亲的是个小白团子，再小那也是自己的精神体，本尊不至于毫无感应。

这亲昵的举动对方做得过于自然，反而不存在什么旖旎婉转的气氛。

本来，“好像被调戏了呢”，这类疑问周泽楷也说不出口。他不排斥这种程度的亲近，还有些欢喜。

周泽楷提起外套，搭在手臂处，“去机场。”

“有劳有劳。”

 

“晚上回家睡还是住俱乐部宿舍？”

“平时回家……今天太晚了，住宿舍。”不想晚归打搅到父母的睡眠。尤其是周母，待儿子还像对小孩一样，不管他多晚回到家，总要爬起来给他准备些水果点心，生怕饿着了。

周泽楷话说了一半，黄少天就明白了，“嗯嗯，轮回俱乐部条件挺好的，酒店式单人间，多晚回去都不怕妨碍到队友休息。”

他们一年里有七个月在国家队集训，各处比赛，倒是打乒超的三个月里，逢上主场能回家小住几天。这还是得益于他俩进了家门口的俱乐部。不然有些省市都没有乒超俱乐部。

“我妈跟我抱怨，进个国家队，像是把儿子上交给国家了似的。我就说，是的是的，你儿子可金贵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而今全部属于国家……”黄少天语气轻松，眼神里却有一丝丝懊恼。

“小时候不听话她会揍我……就是打打手心啊也不大疼。后来有一回又招她生气，她顺手拿个鸡毛掸子，我大喊一声，好好说话别动手，我腰上有伤！其实是开玩笑来着。我妈当时脸都吓白了。现在每次回去她恨不得要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嗯。”

“嗯什么啊。”周泽楷这一附和，黄少天又生起逗弄人的心情，“说得像你也挨过揍似的，来分享分享经验呗。”

“没……”

这个……真没有。

周泽楷出生时早产了一个月，比同龄的小朋友体质弱些。周母认为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便存了要让孩子强身健体的念头。她又听说打乒乓球有利于儿童智力的发展，就给儿子选了这么个体育项目。谁知晓竟成了职业呢。家里条件不错，让独子去当专业运动员，过于辛苦了，周母很是舍不得。她连看到儿子训练结束膝盖上敷冰袋都要躲进屋里偷偷掉眼泪。

这世上的父母对孩子的心情啊，一样一样的。

帝都那气候，那水质……不太适合居住。可别在那儿买房了。等退役了就回家来吧。周母的那些小心思，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一个都没敢跟儿子提。他儿子呢，练习、比赛中伤了哪儿也从来不敢跟家里讲。长辈们不懂，说伤了哪处白累得他们担心。——这样相互间无法诉之于口的，全部是体恤。

“真没挨过揍啊？那你的童年有缺失，人生不完整啊。”横竖黄少天都能挑出点啥来说道。

“……”

不想要这样的完整人生好吗？

 

周泽楷把车子停妥，强行回收了穿云团子。

夜雨团子垂着脑袋在黄少天肩上趴了一会儿，也消失不见了。

黄少天没让周泽楷往里送，催着人赶紧走走走。

周泽楷笑了笑，不再坚持。

小家伙们搞什么离情别绪啦，天天见的机会有的是。黄少天莫名其妙受到牵连的小惆怅没有持续多久。他站在行李托运处叫道：“什么？特价机票所以托运行李要另外收费？不是都有20公斤的免费额度吗？”

“对不起。X秋航空需要另外购买，如果您提前在官网预定的话，行李托运只须五十元。”

郑轩当然没有给黄少天预定。他自个儿出门只带手机，连充电器都要蹭别人的用，办什么行李托运？

黄少天需要另外支付一百元的行李托运费。

“那我可以直接带它上飞机吗？20寸的登机箱。”

“对不起，它超出了X秋航空规定的大小。”

“…………”

周泽楷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微信里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黄少天发来的，关于郑轩和郑轩不靠谱安利的吐槽。

“X秋航空真是业界奇葩。居然还会有粉！我当时特别想给你打电话，把行李箱寄存到你家。”

周泽楷动了动手指，很快敲出回复：“好的呀。”

 

等黄少天再看到这条消息，已经降落在G市的机场了。

乖乖的，没啥攻击性的，一丝丝仇恨值都拉不起的模样，跟赛场上的简直判若两人。

三个字的回复黄少天瞅了老半天。他一反常态、多此一举地给周泽楷发了条短信报平安。——“顺利到家，感谢招待。”这种婆婆妈妈的短信，他跟婆婆或妈妈都不会发。

邻座等着下飞机的阿姨，一脸过来人的神情说：“这么晚了还给女朋友发消息呢？她还没有睡？年轻人精力真好啊。”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不对，我这么帅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工作太忙啊。

忙到大半夜给个男人发消息？

&*%#@……

黄少天自我纠结了一分钟，他咬了咬牙，对热情的阿姨说：“没办法，他精力可好了。刚刚是您先生打来的电话吧？一看就很在乎您。”

阿姨掩住嘴呵呵呵地笑起来，沉浸在爱情中的人娇俏宛如二八少女。

“是的，他来接机。小伙子嘴甜会说话，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和女朋友两个感情很好啦。”

嘴甜会说话的黄少天：“……”

“阿姨您真有想法。”

 

没什么人会说黄少天和周泽楷感情好，揶揄的除外，YY的除外，搞事情的除外。

他们之间的关系，固然不似粉丝们揣测的那般水火难容，白天不懂夜的黑，一个向左走，一个就得向右走。但要说哥俩好都得掂量掂量往后排，感情好，那也太肉麻了，没到那份上。

姑且让阿姨别致的想法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夜雨声烦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丽了。它好久都没见到一枪穿云了。

三个月的乒超联赛转眼过去，又马不停蹄地迎来国际乒联年底总决赛。

周黄两人大战了七局，黄少天惜败，整个人都散发着别理我，我想静静的低气压。这种时候周泽楷也不好意思去跟他装静静，说我们放出鸟来玩玩吧。

内战不比外战，国乒队内的胜负是常事，然而每每大战过后，大战的双方还是会尴尬一段时间，短则几日，长则月余。

黄少天这人，盐起来冰天雪地，甜起来像映着冰天雪地的阳光，精分得厉害。

总决赛冠军黄少天去年拿过，可拿过还想拿。职业选手嘛，站到赛场上就想赢。高手每次比赛都冲着冠军而去，没毛病。没有强烈求胜欲的运动员不是好的运动员。

他记忆力超群，一场比赛打完，每个球都能清清楚楚回忆起来。脑子里面一遍遍地复盘。如果某个失误能避免，如果某个关键球能处理得再细腻些，如果节奏能放慢……比赛没有如果，他只能反思再反思，如同自我鞭笞。

这种状态很好，人不能过得太舒坦了。

国乒队总教练怼人时候说，你见过总是嘻嘻哈哈的世界冠军吗？

没有。

相较其他的体育项目，乒乓球对抗性相对较低，也相对不那么倚重身体。相对的，它也就更费脑子去思考和理解。

脑子里总想着球，想着如何打，如何破，如何调整和补漏，是最正确不过的姿势。

看录像和写总结，是日常中的日常。

 

直到冬季封闭训练开始，夜雨声烦才被放出来，见到久违的小伙伴。

它惊得全身羽毛都炸开了。

我靠，这货是谁？！

我那可爱的白团子呢？！

眼前的鸟类比它大了整整一倍。

双翼和背部的硬羽上点缀着零星雨滴似的墨色斑纹，透出古朴苍劲的美感。前胸和尾羽仍是一丝杂色也无的雪白。它羽毛丰厚，体态轻盈而矫健，喙和爪都像玉石一样通透坚硬。

要是再让薄雾浓云愁永昼大神鉴定一下，他会认出，这是头极品的玉爪海东青，可以卖出纯种藏獒的价格。

夜雨声烦觉得生、无、可、恋了！

天啊，我喜欢的正太长残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还我软软萌萌的云朵儿！

穿云君被它激烈的反应吓到了，不敢靠夜雨声烦太近，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黄少天的手腕上。

“哇，你长胖了吧？好重啊。”

长胖了。

胖了。

了。

……

这对主人和精神体什么审美？那是胖了吗？明明之前更胖啊！现在是神骏有木有？万鹰之神懂不懂？

黄少天像抱布娃娃一样把穿云君抱在怀里，安慰道：“别蓝瘦，它那状态跟失恋差不多，让它缓缓，让历史告诉它正太控是没有前途的。”

黄少天遗憾地补刀：“正太的保鲜期真短暂啊。”

穿云君：……

你们到底对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意见？

 

黄少天其实没什么意见。

你几时见过他抱着别人的精神体抚摸啊？

夜雨声烦缠着周泽楷，撒娇撒泼，你能不能让穿云变回去？就是让它变小点，跟我差不多可以了。

它从周泽楷坐着缠到周泽楷站着，从大腿跳到胳膊，从椅子上滚到床上，最后它跟去了卫生间，被周大帅哥客气地请了出去。

 

TBC

小周生日快乐~我最近真勤快。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