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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跟黄少天回到家没多久，黄少天接了一个电话，叽哩哇啦讲了好一阵。

周泽楷听不懂，有点无聊，啸天也很无聊。

周泽楷坐在沙发上，那狗摇着尾巴晃过来，试探地抬起两条前肢，搭在他膝盖上，想与他玩耍的意图非常明显。

还真不记仇。

或者是因为他身上有黄少天的味道？

黄少天说，他家黑背极其霸道，惯会争宠，一条狗也能演出宫斗戏码。当着它的面摸其它狗狗是不可以的。在外头撩猫逗狗沾上别家宠物的气味也是不可以的。

黄少天放下电话，看周泽楷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黑背的大脑袋，不由笑道：“一会儿它蹭你满裤腿的毛。”

蹭了就蹭了吧。周泽楷捏了捏黑背直立的大耳朵，看它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尖。

“骗你的。啸天换过毛了，准备渡夏啦。”黄少天踢掉拖鞋，往沙发上一横。他脑袋枕着男朋友的大腿，十分受用。

黑背“嗖”地窜过去，往少主人怀里扑。

这是个理想的说法，不理想的是黄少天被大型宠物压得吃下的一肚子零食快吐出来了。他动作粗暴地揪着黑背的大耳朵胡乱揉搓，“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是个宝宝？！小样儿你大几十斤了啊啊啊噗！”

啸天是个超重的宝宝。

周泽楷不是对黑胖子有什么歧视。

但撒娇这种行为，还得体型小巧的生物做起来可爱。

比如它主人的精神体。

周泽楷想去摸摸黄少天软乎乎挺柔顺的头发，又想到刚摸了狗没有洗手，内心暗自纠结。

黄少天对自家的狗没啥洁癖，他说：“我妈刚刚打电话来，讲了件很惊悚的事情。”

原来是黄妈妈的电话。

周泽楷寡言，却不迟钝，他马上意识到他在场的时候，黄家人都是讲普通话的，怕他听不懂白话不自在。这份心意他很领情。而黄少天此刻正给他解释私人电话的内容。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入到亲密的阶段——以后外出、晚归，都要跟男朋友报备啦。周泽楷自觉自愿地想。

 

“邻居阿姨家有一只京巴，很老很老了，大概十一岁。阿姨怕以后老狗死了家里人难过，就抱了条小茶杯泰迪回来养着，做个过渡。”

周泽楷皱了皱眉，直觉地，很不喜欢这样的说辞。

“茶杯犬很小，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她儿子一放学回家就捧在手心里玩，跑到哪个房间都揣着。老狗这些日子换毛，一直关在阳台的笼子里，只有遛狗的时候放出来。”

“阿姨说，换毛季狗毛掉得到处都是难收拾，还是泰迪好，泰迪不掉毛。”黄少天“啧”了一声，“掉毛怎么了。人类不掉头发吗？”

呃……人类不换毛。

“老狗对小茶杯一直很敌视，总冲它汪汪地叫。争宠嘛，主人也没当回事。今天中午放老狗出去尿尿，老狗悄无声息地靠近小茶杯，一口把它咬死了。”黄少天的手顿住，凌空一抓，做了个收紧的动作。

“啊。”周泽楷张了张嘴，只发出个语气词，显然是被惊到了。

啸天傻呵呵地还在殷勤地舔他少主人的手。

“会咬人的狗不叫。老狗机会瞄得准，咬在小茶杯的脑袋上，一击致命。”黄少天叹气，“这不，阿姨儿子放学了，又哭又闹。阿姨要揍老狗。我妈劝架去了。”

家长里短狗咬狗。

“狗主人有责任。”

“是啊。一个关笼子，一个捧手里，哪怕是宠物，心理怎么会平衡呢。”黄少天蹂躏完黑背的耳朵，捉着它的肉爪子继续揉。黑背乖乖地把锋利的爪子缩回肉垫里。

“本来想找机会让啸天和你家狗狗认识一下。现在看来同类相残有风险，面基需谨慎。”

周泽楷家的狗狗是条蝴蝶犬，黑白双色，从小嗲到大。大名“黑猫警长”，花名“sir”，一般只叫警长。——黄少天见过它的照片后，非常荡漾，一度想给夜雨声烦改名为“白鸽侦探”。

警长和啸天做朋友的可能性，从体型上讲，非常低。警长体重只有2kg，几乎被啸天二十倍杀。它俩不比两只精神体，能亲亲热热地挤进伊朗杯里玩耍。

“可能语言不通。”周泽楷的思考方向比较柏拉图。S市的狗和G市的狗能顺利交流吗？

“周泽楷你很有想法嘛！啸天从学校回来对白话没什么反应。新闻里海龟的大熊猫还听不懂四川话呢哈哈哈哈哈……”

 

过了大半个钟头，去劝架的黄妈妈回来了，她又是可怜掉毛的老狗，又是同情枉死的小茶杯。她走得急，厨房里的山药刚削了皮，还没来得及放进汤锅里就匆匆关了火。这会儿山药在空气中搁久了，氧化成了铁锈色，黄妈妈便批评黄少天不晓得进厨房搭把手。

黄少天不当回事，他对周泽楷悄悄笑道：“我妈心情不爽，需要找个人训一训出出气。我不在家时挨骂的对象通常是我爸。我在家了得挑起大任让她开心。”

黄少天跑去厨房，大声道：“妈！我来切山药！”

“你会切什么山药，仔细伤到手。出去出去别给我添乱……”

黄少天讨完骂，笑嘻嘻地回客厅，往周泽楷嘴里塞了两粒顺来的枸杞，“干吃蛮好的。”

周泽楷嚼了嚼枸杞，有点甜。居家款的黄少天，是这么一副模样啊。

 

“小朋友们相处不好，应该果断把后来的狗狗送走。”黄妈妈到了饭桌上，还在耿耿于怀。

为了消除阴影，黄少天给黄妈妈举了个宠物间和谐相处的正面范例。

“我们一个同事，起先养了只波斯猫，跟他一样大小眼……”

周泽楷秒懂，纠正道：“鸳鸯眼。”

“意会意会。好啦，鸳鸯眼，就是小说里的那种‘金银妖瞳’。那只波斯猫高冷无比，我怀疑跟王……咳，跟我们同事一样冷感。后来他捡到只受伤的土猫，是个黏人的梨花串串。那波斯猫立刻有了危机意识，晚上都守着他不出门浪了。同事从此过上了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愉快生活……”

王杰希养了两只宠物猫的故事，让黄少天讲出来，似乎有哪里不对。

黄爸爸不愧是主动送啸天去警犬学校的开明家长，他说：“猫是独居动物，领地意识强，搞不好会抑郁的。你左拥右抱的思想很危险啊。”

黄妈妈反对：“因人而异吧。狮子还是群居动物呢，少天领地意识也很强啊。良性竞争挺好的，养宠物图的是相互陪伴，供个祖宗样的家伙不是找虐么。”

你儿子是狮子座，不是真狮子。

但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以选择宠物。”周泽楷难得主动发表意见。看来他融入了黄家乱七八糟的自由讨论氛围。可惜太简短，黄妈妈黄爸爸没get到他的点。

“周泽楷是说，人可以挑选宠物品种。喜欢陪伴的，就选择黏人的小动物。中意猫咪的美貌，又希望它像狗一样顺从，是不负责任的体现。无论什么原因遗弃宠物的人类最可恨了！”

周泽楷：……

不，我没有那么多层的意思。

不过，少天说的对。

“嗯。我的天宝最好看最可爱了！它要是老了走不动了，我就开车带着它四处兜风。”

“对对对，我们家啸天美貌与实力并存。”她正牌儿子丝毫没有被待遇差别打击到，与黄妈妈达成一致。

这脑回路，这滤镜厚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黄少天还自报奋勇地说：“啸天又重了。你已经抱不动它了吧，还得我帮着抱下楼再扛上来！”

她的天宝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牛尾骨，对于主人们讨论的关于它的养老话题充耳不闻。

那还很遥远呢！

周泽楷不紧不慢地喝汤。

警长分量超轻的。

黄少天也不重。

他都抱得动。

 

黄少天这两日回家，又要陪着周泽楷，往昔小伙伴的饭局和娱乐邀约一概推掉了。

“老爷子那里不能不去，催过几回了，让我跟他搓两把。”

黄少天口里的老爷子，是带他打胖球的亲爷爷。早年黄少天参加区里市里的小比赛，看球的人少，老爷子还吆喝一群老哥们敲锣打鼓地给小孙子加油。他奶奶领着跳广场舞的老阿姨也去捧过场。

后来老人家年纪大了，小孙子又不缺年轻人喜欢，渐渐便在家里看赛事直播了。谁不希望，镜头扫过去，是激情澎湃的年轻姑娘小伙子们作观众呢。这才能说明一项运动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呀。

黄少天对老年俱乐部却是充满感情的。

晚饭后，他拉上周泽楷，溜达到了老爷子住的小区。

两位胖球名将到场，自是不能声张的。老爷子以封闭训练的由头，指挥人关了俱乐部大门。——他们老年俱乐部，也要打比赛的嘛，封闭训练，谨防奸细混进来！

岁月如浪淘沙，当初被黄小朋友执拍击败的俱乐部老人们，有些已不能复见了。新鲜的面孔，则继续在这项传统的运动里挥洒着热情。

周泽楷身陷客场，大爷大妈们对他倒还很待见。——样貌真好，成家了没有？有女朋友没有？
老爷子声若洪钟地拦阻道：“人国家队现役主力不让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影响成绩！”

……

老爷子，您对国胖队的了解停留在什么年代啊。

还是您让黄少天忽悠了。

黄少天被老人们围着打起了车轮战，十余年前黄小朋友能解决的对手们，现如今，轻轻松松。

连周泽楷都下场玩了两把，他站桩，也能吊打，放水放得似大江一发不收。

黄少天没让他多玩，到后来周大帅哥坐在小板凳上，委委屈屈地曲着大长腿，周边一堆拍子和胖球，给粉丝们签名。

 

TBC

 

白鸽侦探。

穿云&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