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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两人默契地不去谈工作。
“五一有三天假，要不要去周边找个景区待两天，想吃海鲜还是农家菜？”
外科的住院医需要每天早上去科室里查房，无论是不是休息日。等混到一定级别，像黄少天这样，虽然是节假日应急抢救小组的专家成员之一，也只要保持手机通畅，备班即可。 
没有重大事故，他就能和周泽楷享受双休以及一切国家法定假日。 
世界和平的主题太遥远，安安稳稳过生活是常规心态。 
周泽楷想了想，说：“人多。”
“节假日哪里人都多。我爸妈为了‘错开旅游高峰’，上个礼拜跟一群老同学组团去东欧那片玩。借口！那一片能有多少人？”
“错开国内高峰。”周泽楷摊开手，霍霍从他肩头一路跳到掌心，撒娇打滚。
“好吧，你就想在家里蹲着呗。”黄少天作流氓状挑起他对象的下巴，“啧啧，这么俊的一张脸，非要扮宅男。待家里不无聊吗？”  
周泽楷有些羞涩，七分靠演，三分天然，“跟你玩。”  
 “妈蛋这什么女子高中生的语气！你想跟我手牵手去上厕所吗？”  
 “呵呵。” 
 “其实不出远门也不用把这小东西寄养到宠物店了。之前让它离开家寄人篱下超过一个礼拜怪辛酸的。”
霍霍应该是听懂了“宠物店”“寄养”这两个关键词，顿时不蹦跶了，黏黏糊糊地趴在周泽楷手上，一付生无可恋任由处置的样子。
“装什么死？”黄少天无视小东西可怜巴巴的豆豆眼，“你不是很牛掰的吗？仗着自己是只鸟，在宠物店里撩猫逗狗？”
黄少天数落起霍霍，“那条哈士奇二是二了点，犯得着骂它‘傻逼’吗？多伤狗自尊啊。以后叫‘二哈’差不多了哈。”
“……”周泽楷不能在黄少天管教宠物时拆台，但你确定叫二哈就不伤狗自尊了？
“还有个长得萌萌的海豹色暹罗，被你气了一星期，小脸蛋黑了一圈，跟去西山挖过煤一样。妹子不能随便撩，要负责的懂不？它黑得没人要了你娶它么？”
霍霍继续装死。
海豹色容易糊才不是霍霍的锅。而且暹罗猫都是小话唠。周泽楷替它拒绝道：“不要。暹罗太吵。”
跟你一比谁不吵啊？
这个家里话最多的当然是黄少天，其次是霍霍——一只鹦鹉都比周泽楷爱说话。
宠物店店主说它就是个人来疯，成天自娱自乐，客人来了还给唱小曲，拿爪子拍鸟笼“PIAPIA”地砸节奏。只苦了店里的猫猫狗狗，被霍霍站在高处优越地鄙视了个遍。
寄养一星期给宠物店招揽了不少生意，好多人询问店主这鸟多少钱卖。
答案肯定是不出的。十年前收回来就是五位数的价。希望有朝一日白首苍苍，两人还能携手相伴，共赏鸟语花香。 

黄少天教育归教育，教育完毕又特地为小东西开了伙，亲自下厨煮了一锅水果玉米。
他的恋人和宠物都非常捧场。
周泽楷啃了三根水果玉米，偶尔剥下几颗，引得霍霍卖力地来回飞了十数趟，把能叼到宝贝都叼过来送给他换玉米粒。
比如黄少天的车钥匙、黄少天的皮夹子、黄少天的手表…… 
黄少天又好气又好笑。霍霍聪明的地方在于，它知道哪些东西是黄少天的，不会拿周泽楷的东西讨周泽楷欢心。
训练霍霍拣东西是黄少天开的头，纪念日里吹声口哨，让小鹦鹉充当丘比特闪亮登场，送过周泽楷一枚戒指。周泽楷被别出心裁制造惊喜的黄大少帅到了，爱屋及乌地把蛋糕里的杏仁奖励给小鹦鹉。
打那以后霍霍想吃杏仁就去找黄少天的戒指。
黄少天找不到戒指就叫霍霍。
周泽楷再把霍霍偷给他的戒指重新替黄少天戴上。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两人都不想去纠正爱宠这闹鬼的毛病，那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情趣，由一只贪吃的小东西一次又一次传送。
鸿雁传书、青鸟达意，古人能玩的浪漫黄大少玩起来更溜。
 
周泽楷送霍霍回窝里。
霍霍没玩够，恋恋不舍地拿脑袋蹭周泽楷的手指。
周泽楷：“乖。”
霍霍：“Good morning。”
周泽楷：“Good night……”
霍霍：“Morning！喵~喵喵！呵。”
Morning就能起来high了是吗？
你还知道小暹罗是一只喵喵啊。
双黄头亚马逊鹦鹉拥有3岁左右小孩的智商，他家霍霍起码有5岁！周泽楷有点小骄傲地判断。
严谨如周教授，也会不切实际不讲科学的。
人帅，任性。
人丑，认命。
爱信不信。  
 
“霍霍肯消停了？”
“嗯。”周泽楷走进卧室，随手带上门。
黄少天笑得若有深意，“像个哄小孩早睡的好爸爸。”
周泽楷不理会他的调侃，一脚支地，单膝落在床沿，俯下身覆上那两片喋喋不休的嘴唇。
总是吐出犀利言辞的嘴唇，亲起来始终柔软而温热，这份温软为他所专属。
“接下来是做坏事的成人时间吗？不懂你们大人复杂的内心世界。”黄少天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口里说的和实际行动完全相反。
他一边诬陷周泽楷想跟他干坏事，一边解衣扣扒裤子把人污陷在床上。
那熟练的动作，别提多懂了。
男人对于肢体碰撞这档子事有种天生的本能，何况作为深谙人体结构的专家，更晓得摸到哪儿有反应，刺激何处会舒适。
爱一个人时，会觉得他哪里都好，哪里都好看，想要去亲吻全身每一处。
不过，黄少天的偏好很明显。
也许是出于原始狩猎的欲望，扼准咽喉一击必杀，黄少天在情事里热衷于啃咬周泽楷的脖颈。那一块的解剖结构他熟到不能再熟。——甲状腺位于气管与环状软骨的外侧，向上可达甲状软骨中部，甲状软骨前正中线上的突起即为喉结。
含住那处突出的骨性标志舔舐，让它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发颤，从喉头深处发出压抑的轻喘或低吟。他看过无数图谱与活体，从动物到人类，从标本到切片，只有眼前这一个，会让他抛弃专业的惯性，愿意用健康以外的词汇来赞美。 
修长的、优雅的、性感的……能勾动他勃发的爱慕与情欲。
在黄少天孜孜不倦的开发下，这一块皮肤成了周泽楷的敏感带。
平常触摸不觉得，恋人一舔快感便汹涌而来。
致力于光舔脖子舔到♂什么的，哪怕周泽楷的脸皮厚度再增加一个数量级，他也不会跟外人讨论黄少天的这点性癖。
坦诚说，他从来没有不喜欢过。
那样危险而又迷人的举动，让他心甘情愿卸下防御、沉溺其中。 
某种欢愉，唯有独占，才会满足。
稍稍会烦恼的情事痕迹，在他原位回敬给黄少天的第二天，有同事问道“黄少脖子怎么了”，他的恋人面不改色地说，哦，试了试刮痧养生。
损友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郑轩大大是不信的——黄少特么的是半个中医黑，他蛋疼才会去刮痧。
刮痧也治不了蛋疼。
郑轩大大不信，郑轩大大不说。
吻痕的形成和刮痧的原理差不多，毛细血管破裂，皮下出现瘀斑。黄老师的机智在正途与偏门均有体现。周泽楷没机会用上这条歪理，他们组里，不懂的人不敢问，懂的人不会问。轮回组就是这么和谐友爱。 
 
郑轩大大算另外半个中医黑。 ——诊脉万能的话，老子用两百来万的超声机器撑门面吗？ 
和外科医生混久了，思维难免倾向于简单粗暴。 
礼拜四，郑轩大大忙着搞穿刺。 
黄少天周三半天门诊，给他带来大量的病人。一些可疑恶性的甲状腺结节，TI－RADS分级打到4a类以上，通常会建议病人做个穿刺活检。 
实性结节的良恶性，再有经验的影像科医生都不会给你百分百的确定诊断。
所有间接的检查手段，最终都要靠病理诊断，作为唯一的金标准。 
一所医院只有外科强悍，辅诊才能跟上，病理才有资源强劲发展。这是相互促进、强强联合的过程。  
RY医院在这项检查上做得十分快捷高效，预约上午穿刺，下午拿到诊断结果。 
良性恶性，抽出细胞来看看。细胞学检查出恶性的安排手术治疗，良性的定期随访。从就医角度，也容易让患者接受。毕竟患者最关心的问题是“医生，我这个结节要不要开刀”。 
为了开展这项检查，郑轩曾和周泽楷一起去肿瘤医院进修了两个月。超声引导下穿刺病灶、涂片、读片，后两项是周泽楷的工作。 
郑轩跟黄少天说，你家金标准啊，不搞临床可惜了。那手感杠杠的，玻片一推，基本上就能判断出恶性的。我还在体会颗粒感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黄少天似笑非笑地问，你手感也不差，怎么不来搞临床。 
哪个临床专业不用值夜班，我去搞搞？ 
很遗憾，没有。 
郑轩摊摊手，所以我选择转影像，在辅诊科室发光发热。 
郑轩大大是RY医院里穿刺和消融做得最好的一个。甲状腺穿刺、肝穿、肾穿、前列腺、淋巴结……任何可以进针的地方，他能精准到毫米。 
黄少天笑了笑，周泽楷不像你这么懒，但是你能想象他跟病人扯皮么？太残忍啦。放他去角落里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那时候郑轩还没考出驾照，住着职工宿舍，天天蹭他损友对象的车去进修。
那时候他损友还是个总在住院部的住院医。 
风华正茂，充实忙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