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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系列七——清炒黄蘑 （下）

 

到小镇上适逢午饭时分，小姑姑推荐了一家朝鲜冷面。

店主是一对姐妹花，铺子里收拾得干净亮堂。

黄少天难得对吃饭点菜不发表意见，他说：“入乡随俗，我很好养活的，什么都吃。”

周泽楷帮他刷起可信度，肯定道：“嗯，好养活。”

小姑父说：“小伙子多吃点，看着干瘦干瘦的。”

黄少天比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没办法，都是肌肉。”

小姑父用一张“肉在哪儿呢”的脸给他多叫了一份卤牛肉。

周泽楷帮不了他，自顾自地低着头笑。

玻璃碗盛着的冷面汤底清透，酸甜微辣，粒粒芝麻漂浮其中，夏天吃起来分外爽口。

黄少天称赞：“这黄瓜拌得也不错。”

小姑父说：“一尝就是手拌的。”

黄少天刚要附和“手拌的味儿匀净些”，小姑姑说：“手拌的和筷子拌的区别在哪儿？抹了护手霜？”

一句话毁掉小清新。

黄少天分明看到周泽楷伸向凉拌黄瓜的筷子缩了回去，埋头继续扒拉冷面。

黄少天偷偷地往他碗里放牛肉，被等着妈妈投喂的宝宝看到了。宝宝张大嘴巴说：“天天哥哥我也要。啊——”

小姑姑眼疾手快，往宝宝嘴里塞了半个鸡蛋黄，“少天你吃你的，我来。”

黄少天也老实地埋头扒拉起冷面。

 

小姑父家的老房子在半山上，有一半租了出去，周围有些小菜地和果树，门前的虎刺梅长了半人多高。

周泽楷难得地给黄少天当向导，他指着棵树说：“山里红。”

黄少天仰头看了会儿，十分惋惜，“我知道这种水果，要霜打过才会甜。”

小姑姑邀请他，“冬天来玩呀。”

“他怕冷。”

黄少天认为周泽楷的说法显得他不够强壮，瞪了周泽楷一眼，还是底气不足地承认道：“不太抗冻。”

小姑姑笑了笑，“我跟张阿姨说好了，放你们在她院子里摘拖巴吃。”

黄少天机智地不去问拖巴为什么能吃，跟魔术师有毛关系没有，括弧，王杰希家有棵柿子树。

他乐滋滋地拽着周泽楷过去了，两人蹲在地上研究那挂着一颗颗红果子的矮灌木，小姑姑口中的“拖巴”。

黄少天鉴定：“红莓吧……跟黑莓颜色不一样？”

不管红莓黑莓，能吃就行。

黄少天摘红莓，周泽楷端着个乐扣饭盒等着装，时不时自己吃一颗，再给黄少天喂上一颗。

黄少天使坏，咬住他手指不肯放。周泽楷两只手都占着，干脆凑过去亲他的脸。黄少天一笑，牙齿就松开了。

周泽楷盯牢手指瞅了半天，全联盟最值钱的手指，上面一个牙印儿也没有。

黄少天故意问他：“咬坏了没？”

“坏了。赔。”

不错不错，近朱者赤，会赖皮了。

 

晚饭是最原生态的石板烤肉。

以黄少天吃货的眼光衡量，小姑父烤肉技能满点。他架着木柴火烧热一块石板，拿肉皮把石板仔细擦过几遍，擦得石板上泛着猪油的亮光。五花肉、大腰子，兹拉兹拉烤得香气四溢，炉膛里还扔了两根颗粒饱满的苞米进去。

黄少天帮着周泽楷把小餐桌搬到烤肉炉旁边，开了瓶桑葚汁。小姑姑自己腌的糖渍樱桃满满地装了一碗。

桌上摆了一大盘子煎饼，一碟子大葱和几小碟酱料。

周泽楷撕了半张煎饼分给黄少天。

黄少天吃完，又撕了半张煎饼分给周泽楷。

三位干吃煎饼，大葱和酱摆着看，没人动。小姑姑在这儿待了二十年，也没养成生吃大葱蘸酱的习惯，更不要说另外两位。

宝宝不要吃煎饼，他等着吃肉。

大厨把烤肉端上来，附带一叠绿叶子。

黄少天大吃货省出身，自然认得那些是紫苏叶。G市的和味炒田螺，便是以紫苏叶去除田螺的泥腥味。他琢磨着那些叶子用在烤肉里，大概跟生菜或者金针菇的效果差不多，吸个油调个味啥的。

他紧跟大厨的动作，两片叶子卷了块肉开吃。

这滋味……一言难尽。

小姑姑连忙说：“紫苏叶，少天吃不惯别勉强。”

黄少天吐了吐舌头，“以前没有这么生吃过。”

在周泽楷的饮食理念里，紫苏叶跟香菜是同类——调味品，不吃。

黄少天能生吃薄荷叶，周泽楷只会用薄荷叶泡茶。

所以说吃货的世界，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是不能勉强的。

就算是黄少天，也在生紫苏叶面前败下阵来。

周泽楷去拿矿泉水，拧开盖子示意他漱漱口。

黄少天摆手道：“哪有那么严重啦……等等我还是喝一口吧……”

烤肉大厨寂寞地拿着煎饼卷大葱，蘸起酱。

黄少天照例拍照发微博报复社会，连喻文州都私信他，少天这是走了哪条旅游路线，看着相当可口。黄少天回复“嘿嘿嘿独此一条路线亲戚家”。聪明善解人意的喻队长表示懂了。

 

黄少天终于如愿以偿地睡上了炕，没有烧火，他还是很满足。炕超级大，他觉得并排躺五个周泽楷都不成问题。

周泽楷不同意。

黄少天说好吧那并排躺五个黄少天。

周泽楷还是不同意。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呢？最后他们搂搂抱抱地在炕上滚了五个圈。

晚饭时他们商量了去长白山的具体计划。小姑父说这儿离长白山有两个多小时车程，当地人很多四点钟爬起来开车过去上山的。周黄二位惊悚地看着他。半夜四点起床对于两个宅男来说过于残酷。

黄少天说，我们不急，提前一天去，晚上住在附近，第二天上山呗。

周泽楷二话没说，拿出手机查酒店。

两人谢绝了小姑姑一家陪他们去玩的好意，孩子小，带上山太遭罪了。

 

他们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喝杂粮粥吃糖煎饼，一路玩儿一路开过去，两个多小时车程足足走了五个小时不止。

看到清浅的溪流河滩，要下来逛逛；看到别致的红顶木屋，要下来端详。

午饭本来从简，就着狗肉汤和炒黄蘑下了三大碗白饭。可饭后黄少天溜达到人餐馆的后院，老板娘养了一笼子兔子，他就走不动了。

他从地下拔起几根胡萝卜，洗干净，自己啃一根，剩下的喂兔子。

周泽楷不许他先咬一口再给兔子吃。黄少天起初会错意，“我知道你不吃胡萝卜啦。生的胡萝卜是雕花用的炒的胡萝卜是配色用的煮的胡萝卜是给羊肉去膻味的对吧对吧……唔唔唔……”周泽楷你能不能靠谱点！跟兔子那能算间接接吻吗？！

周泽楷认为生胡萝卜汁的味道倒还可以接受。

 

长白山到底有没有地宫黄少天选手无从得知。

他和周泽楷选手上山以后，见大大小小温泉上千，最大的一处被用来煮玉米和鸡蛋。

他们打包温泉玉米和温泉鸡蛋，去看山花烂漫、岳桦成林；

看瀑布飞落、碎玉琼屑；

看天池如镜、游人如织……

那玉米和鸡蛋就只是普通的玉米和鸡蛋而已。

因为人气和风景，多出一丝丝不一样的香甜。

行程中最让他们兴奋的其实是长白山的司机——这有点本末倒置。

但常年开山路的师傅们技术精、作风野、车队沿着下坡道飞驰狂飙，把乘客们甩得七荤八素。要不是车内禁止大声喧哗，黄少天真想喊个痛快。

他一只手抓牢扶手，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周泽楷的。

对方亮晶晶的双目直视过来，传递出同样雀跃的心情。

从吴到楚、由南往北，愿此生有你，一路同行。

 

返程照旧不慌不忙。

收获的季节，瓜农们沿着公路摆摊叫卖。

“地里长的水果就是比超市里的让人有食欲。”黄少天赏了赏车窗外绿油油的香瓜地，又转脸看他的男朋友。

艳阳高照，周泽楷戴着墨镜遮住了好看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分明的下巴轮廓依然彰显出极高的颜值。

用吃货的词汇来形容，这叫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的男朋友规规矩矩地打了转向灯，把车停靠在一位瓜农的摊前。

黄少天精神一振，买瓜买瓜买瓜，他打开车门跳出来。

先下车的男朋友竟然在跟瓜农交流。

只听周泽楷慢声细语地询问：“能不能去地里摘？”

瓜农少见这样礼貌内向的英俊青年，他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笑容，爽朗地说：“行啊。”

于是周泽楷告诉黄少天：“去地里摘。”

黄少天一声欢呼沿着尺把宽的泥土小道飞奔，跑了一半回头跟周泽楷喊：“这里有头小羊！看到我竟然不躲！我的魅力值是不是又飙升了？”

“呃……”跟上来的周泽楷很不想打击他，但周泽楷是个实诚的人，他说：“羊拴着。”

想躲也没办法呀。

黄少天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田里摘瓜去了。

香瓜不比葡萄或红莓，香瓜很大。等黄少天摘满意了，瓜也摘多了。上秤一称，三十五斤！

周泽楷掏钱，黄少天掏出把瑞士军刀来削一只尝尝鲜。

他这把刀跟周泽楷身上的那把是同款，说一对儿也行。

瓜农帮他们把三十来斤香瓜放到后备箱里，黄少天才意识到香瓜太多的问题，“好像吃不完啊，加上小姑姑小姑父和宝宝也吃不完。”

周泽楷了解他对于果汁的热爱，提议道：“可以榨汁。”

“枪王大大你真是个天才！你上辈子一定是对着香瓜啪啪啪地练习射击这辈子枪法才会有这么准！”

“……”

不要纠结一个话唠语言上的逻辑性。

今天的周黄二人依然幸福地彼此相爱，这就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