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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跟周泽楷当夜的实际情况并不如郑轩幻想的那般风流旖旎。

黄少天或许重色，但绝不轻友。

离开浪淘沙，他领着周泽楷，七绕八拐地兜了十来个弯，将跟在身后的尾巴甩开。

搁往日黄少天大概会惩戒下盯梢的那几只，断个手或脚，叫他们晓得谁是耗子谁是猫。今晚还是卖雷欧个面子吧，有手下犯蠢，他也不想的。何况雷欧很有些不蠢的手下安插于各处。

 

众所周知，买游艇是尤一的兴趣爱好。今年刚过四分之三，他已经新购了两艘豪华游艇，仲夏夜还传出过一众商界名流在海上和嫩模们开群交party的丑闻。情报部调查了一段时间，负责该方向的李远审过各种音频视频，脸都大了一圈，只能得出“有钱人真会玩”的结论。

黄少天一出浪淘沙便联系了李远，向他查询这一年以来尤一驾游艇出海的记录。

记录是整理好的，李远很快传送过来。黄少天审视着记录，右眼皮跳个不停，牵扯得眼球都有些涨疼。他按住跳动的地方，压下心头烦躁。

尤一最近一次出海在一个礼拜前，伴游的女性是符合他一贯口味的长腿巨乳模特，并没有什么异常。

喻文州作为R君唯一的上线，每周三会定期与卧底的警员联络，卧底临时有事无法见面也会有讯息通知。超出24小时失联，情报部开始找人。

Z集团人事处给出消息，R君于本周一去往D市出差，至今未回。

R君目前的住所是Z集团为高层员工提供的福利，物业方面声称其周一清早是拎着行李箱出门的。

“上周六？”周泽楷的指尖在出海记录上划了一道。

好小子，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此前警力大部分用在了X市与D市之间。

如果R君根本未去D市，Z集团放出烟幕误导警方的搜查，那R君在海上遇难的可能性就大得多，甚至可能是遇难后运往深海弃尸。

“官有官道，匪有匪途。雷欧暗地里在尤一身边埋的桩子不少。他放出的口风与Z集团的烟幕两相验证，我也倾向于你的推测。”黄少天语速飞快，“小R前往D市高铁的出票记录有，酒店入住记录有，这些通通不能说明什么……”

周泽楷说：“电梯监控记录。”

黄少天点点头，“负责这部分的家伙太粗糙了，原该把小R住所的六座电梯里自上周三到这周一的监控记录全部要回来确认一遍才对。但你信不信，物业的人会说这些记录因为数据满了没有保存，只有人证。”

周泽楷没说信与不信，他说“去要”。

黄少天笑了笑，与周泽楷酷炫的枪技不同，这人工作的态度，是踏实求是，说少做多的。

 

这时候，喻文州的信息到了。——“水上搜救展开，禁止私下行动。”

黄少天似笑非笑地说：“队长那么厉害的人，应该是打雷欧提及水路便猜到了。”

喻文州的意思很明确，不希望他为了R君的事情独行犯险。

这是顾及到黄少天的个人情绪。

虽然他与R君没有深交，亦无直属上下线的关系。

但喻文州到底是了解卧底生涯之于黄少天的影响，和建立在这基础上他对派出卧底后辈的维护与顾惜。他最怕，派出去的人回不来。那样的切肤之痛，喻文州能懂，但永远无法身临其境。

与规矩科班出身的喻文州不同，黄少天的本性与卧底生涯，亦造就了他赌徒搏命般的行事作风。像雷欧之类道上的人物会说他，天生杀手，奈何从警。

 

二人回到周泽楷的住处。

周泽楷本来洗漱完毕，等到男朋友的电话，终是放不下心入睡，跑出去陪着黄少天公干了大半宿。

这时候回来了，周泽楷洁癖发作，又重新洗漱一遍。

待从浴室出来，他指间夹了一张扑克牌，谦虚地问：“这算什么路子？”

那是在浪淘沙里玩21点时黄少天偷偷塞到他身上的。

黄少天心不在焉地歪靠在沙发上，“喜欢吗？”

“不喜欢。”周泽楷仍旧举着那张牌，想了想，说：“要红心五。”

黄少天塞给他的是张草花五。

黄少天回了回神，故作为难，走上前去，“非得要红心么，口味有些刁钻啊……”

他说话间，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那张竖立的牌面上随意弹了一记。

周泽楷再看向手中的扑克，果然换成了红彤彤的五心。

尽管知道个中原理无非是引导兼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趁机快速换牌……亲身体验一遍，却还会惊叹于操作者利落的手法。

“另一张牌呢？”

黄少天意有所指地说：“红心都给你了还要什么草花。”

“草花在哪里？”

黄少天大方地甩了甩胳膊，特别勾人特别欠，“你猜啊。”

周泽楷视线落在他腰腹间，没吱声儿。

黄少天调笑道：“是想搜身吗？周Sir？”

周Sir脸上一红，随即环顾左右而言他，“去拿睡衣给你。”

他喃喃说着，快步走向木制的扶梯。

“你的睡衣是放书房或是健身房的吗？”黄少天不饶人地大声追问。

周Sir不理他，进了书房，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红心五夹进了他诸多的荣誉证书里。

 

黄少天洗上了热水澡，躺到床上整个人还带着热乎乎的潮湿气息。

男朋友没去书房，就在他身边，手臂相贴的距离，盖着棉被，俩人纯聊天。

黄少天嘴上占占便宜，其实并没有什么亲热的心情。

周泽楷能感觉出他心思沉重，由着他自我放松似的口花花。

开展水上搜救，无异是大海捞针。

Z集团拖延了一周的时间，哪怕找到遇难者，能得到的线索也有限。

目前的工作，更接近于“尽人事”了。

这个认知两人都有，也都默契地不去提。

听着黄少天絮絮叨叨地讲些有的没的，倦意袭来，周泽楷的呼吸趋于平缓，然后睡着了。

身旁有人还能安睡，怪羡慕的。黄少天住了嘴，侧着身，不客气地把手臂横过周泽楷胸前，半搂着人闭上眼睛。他早晚该习惯美人在怀共入梦的奢侈生活。

渐渐的，卧室中弥散出一股似有似无的，冰镇酒酿的甜香。

 

周日下午，他们抵达R君所在的物业单位调电梯监控。物业负责人的说辞果然如黄少天所料。记录是没有的，证据是目击的。

黄少天：“你们说R君周一之前的出入习惯一切如常？”

负责人：“是的，我问过了管理这栋楼的三个工作人员。R君的生活十分规律，还有晨跑和周末去健身房的好习惯。”

黄少天：“年轻人没点夜生活吗？”

负责人看了看今天上班的工作人员甲，甲说：“R君不泡吧不喝酒的。”

黄少天：“他有交往中的对象吗？”

工作人员甲：“没有吧，从没见R君带人回来过。”

黄少天：“可我们查到他有个在尊荣会做小姐的相好，两人打得火热。”

工作人员甲：“阿Sir我只是个物业的……”

黄少天：“喏，就是这位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工作人员甲：“漂亮……”

黄少天手机上展示的是警局之花苏沐橙跨年晚会的舞台照。

周泽楷尴尬地把脸扭向一边，装作没看见“这位小姐”，苏警官知道了照片用途会拿枪追杀黄少天的呀。

至于黄少天为什么会恰好存了这张照片，很简单，晚会与警局之花同台的人是周泽楷。

黄少天继续忽悠：“他定期去尊荣会捧场，你确定他每晚都是按时回家的？”

工作人员甲：“……可能……捧场的日子不是我当班，您问问乙和丙？”R君怎么和说好的人设不一样啊！他的相好真的很漂亮啊！这个警官也真的很八卦啊！那个一直不说话的警官好酷啊！

负责人：“……”

 

让黄少天虚虚实实、别有用心地盘问了一个半钟头，负责人、工作人员甲、之后被召来的乙和丙，回话漏洞百出。

作伪证不值得同情，可落到黄少天手上也是惨。

“周六凌晨一点三刻左右，上了一辆黑色中巴就没再回来，车牌尾号数是58。”

周泽楷不怀疑黄少天盘查之后的结果，如果那四位还敢扯淡，黄·话唠·警司，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扯淡，能扯到他们脑筋打结，而他本人依然有理有据思路清晰，侃侃而谈。

听黄少天问话本身就是一种刑讯手段。——by 无奈的王杰希警司。

王Sir甚至动过把部下送到黄少天那儿受一番摧残，以历练他们心智的念头。

 

周Sir体贴地给黄Sir买了一瓶矿泉水。

黄Sir觉得今天的矿泉水有点甜。

“黄少，黑色中巴找到了，是偷来的车子，车主有报过案。”

“给我查上周六凌晨到天亮之前，所有从Z小区到W码头必经路口的监控。”

跟过一段时间毫无进展，李远他们不再全天候盯着游艇上的动静，后来的情报均来自于几个线人。

黄少天灌了一口水，“凶手清清楚楚没办法抓人，真TMD想重操旧业。”即便证实了R君在W码头失踪，也定不了尤一的罪。

“你不会。”周泽楷笃定地说：“本职在此。”

天哥喊起来再匪气，芯子始终是警察。

 

TBC

 

漏洞多到掰不圆。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