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tary

胖儿指导给周泽楷联系了G市一位运动医学的专家朋友。

一颁完奖，他和方明华就陪着周泽楷过去治疗，下午一道回了宾馆。

回来时周泽楷走路没啥大碍了。专家建议他们在G市多待几天，等局部的水肿消退了再回去，不然飞机上连坐几个小时人不好受。

回到宾馆后，几波的领导和队友来探望他，还有胖球专项的记者跟着拍照。周泽楷被方明华要求“躺在床上制动”，既不自在又无聊，只盼着人都走光。

好容易探望的人群散了，周泽楷悄悄地舒了口气，揉搓起被角，想吃火锅，想去撸串……方明华好像没说要忌口？

方明华交代道：“那么宾馆的房间暂且不要退掉，我跟小周在这里住几天。胖儿指导接下来还有事，我送小周去治疗就行了。”

黄少天说：“干脆我负责接送他吧，好歹家在这儿，用车方便。”

有主动的司机送上门，当然比叫车省事，方明华不傻，不会替小周拒绝黄少天的好意。双打真是一项增进友谊的运动啊。

“好。”周泽楷接受得也很爽快。

黄少天这些日子要专心比赛，尽管在主场，也没能回家去住。晚上大伙儿约了胡吃海喝，一旦喝高更走不了了。

黄少天收拾着行李箱，打算明儿一早回家。他灵光一闪，问周泽楷：“要不要去我家住两天？我妈煲的汤一级棒。”

“要。”

方明华：……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很雀跃呢？你们擅自做了什么主张？

周泽楷体贴地对方明华说：“机票别退，回家陪嫂子。”

方明华：……

他这是被抛弃了吗？小周的吃住行问题都解决了，还有专家给治疗和康复，无后顾之忧。他留在G市还有什么价值？

好吧，我回去过二人世界了，总觉得有点寂寞啊。

 

离饭点还有一个多钟头。周泽楷躺床上玩小鸟。

他表示无聊，玩手机的话，手一直举着，会酸。

于是他邀请黄少天放出小鸟来玩耍。

他的床头摆着两座多少人梦寐以求了一辈子也没能捧起的银奖杯。杯座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历届冠军的名字，承载了一项体育运动的历史厚重，星河璀璨。

周泽楷指尖描摹过伊朗杯杯座新刻上的名字：黄少天、周泽楷。这两个名字是并列的。

另一座圣勃莱德杯上，他们俩的名字是紧挨着的两行。

媒体形容得没错，相互纠缠。

夜雨从一个杯子钻进另一个杯子，玩得不亦乐乎。它得意地探出小脑袋对着穿云叫。

唧唧，唧唧。

穿云胖，胖穿云。

进不来，出不去。

穿云歪了歪头，无辜极了。

周泽楷安抚地摸着穿云的背羽，尝试起精神体控制。这操作难度小，他差不多可以掌握了。

白隼的形态肉眼可见地渐渐变小，缩成了迷你Q版的模样。

夜雨惊得忘记了叫唤。

连黄少天都凑过来，单手抓起云团子，“哎呦，我现在能理解正太控了！包养一只多少钱？”

周泽楷可大方了，笑着说：“不要钱。”

云团子贯彻“可爱即正义”的真理，在黄少天掌心打了个滚。

夜雨捉急地呼扇着翅膀跳起来。

唧唧，唧唧，放下！

放下！云团子是我的！

啾~

 

晚上的火锅店是胖儿指导预订的，男队女队选手教练加上随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去了几十号。

黄少天在现役里算个经验丰富的食客，跟教练组比起来远远不够看。

我们的国球叫什么？胖球。那都是吃出来的。

哪家店的手打牛肉丸最好吃？胖儿指导最权威了。

店长出于好意，给国家队的人集中安排在了二楼。——“整层都给你们包场，防止粉丝骚扰。”

黄少天作为热心好室友，多问了服务员一句：“有电梯吗？”

服务员：“没有。”

一群打乒乓球的国家级运动员，爬两层楼梯怎么了。

“啧，他腿上有伤，爬楼不方便。底层还有包间吗？”

我靠，行动不便还坚持出来吃喝，这是何等的吃货精神！服务员瞥了一眼“身残志坚”的吃货小哥，又瞥了一眼，长得怪好看的，回头去网上搜搜有没有他的打球视频，养养眼。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他们：“有的有的，请跟我来。”

 

楼梯和包间并不能阻止同事之前的相互串门。

黄少天拎了个红酒瓶子上楼去，敬一圈酒回来，那瓶子就基本见底了。

“魏指导呢？”周泽楷问，这酒没了，怎么师父也没了。

“魏老大被扣下了。”黄少天笑嘻嘻的，“我看他是自愿的，这桌没人抽烟，他憋得慌。”

黄少天把剩下那点红酒倒给周泽楷，“福底福底，都便宜你了。我们还没喝吧，来走一个。”

他喋喋不休道：“红酒活血化瘀。你不是看武侠的吗？”

不，没你看得多。

“跌打损伤擦擦药酒那叫外敷，喝进去的叫内服……强身健体，有病治病没病防身。”

好像很有道理。我没说不喝呀。

周泽楷能喝一点红酒，他跟黄少天碰了一杯。

黄少天干完，也没给周泽楷灌酒，径自涮了半碗雪花牛肉。

喝酒的人吃菜少。

一屋子同事推杯换盏时，周泽楷埋头苦吃，没人跟他抢菜。他面前的调料碟都放了四种。——黄少天说，吃什么菜配什么酱料，肉片、丸子、海鲜、菌菇、其他蔬菜……要用不同的调料碟。

嗯，比如酸奶就该配芦荟大果粒。周泽楷吸溜着外带的饮料——他是伤患，他有特权。

 

楼上陆陆续续有人来，黄少天又要了瓶红酒。

过了会微草一行人来敬酒，黄少天站起身，给自己斟满。

刘小别拦道：“我们队长敬的是白酒，黄少喝红的太不讲究了吧。”

他们素知黄少天是个能喝的，一斤白的不在话下。

黄少天斜睨了一眼刘小别，“行啊，讲究点，喝茅台。”

刘小别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喝吧。”

是茅台。

黄少天点点头：“微草够讲究的。”

他一口闷掉白酒，冲王杰希照了照杯底。

微草的人不搞车轮战，挺贵的酒，要让黄少天敞开喝，他们还亏了呢。

周泽楷给黄少天叫了份甜汤，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一杯白酒而已，小事情。”黄少天口齿清晰地废话连篇。他喝酒不上脸，喝到现在也只有眼尾泛着些微红，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那双眼过于清澈灵动，便少了几许桃花迷离的多情，多了几分少年轻狂的快意。

周泽楷不觉有异，黄少天本来废话就多。

 

黄少天自个儿有数，他大概是不能喝混酒。平时单喝红酒或白酒，都有一斤往上的量，刚混着喝了一杯，有点上头。呃，也许不止有点。

“瀚文去给我弄半碗醋。”黄少天一拍身旁啃玉米啃得正欢的小师弟，支使道。

“黄少要吃蟹？”小家伙蹦起来，十分有跟着师兄混吃混喝要嘴甜勤快的自觉。

他去调料区，殷勤地倒了半碗醋，又机灵地加了一勺芥末。

黄少天接过碗没细看，酒喝多了醋入口不觉着酸，但一股辛辣之气直逼脑门。

那勺芥末刺激得黄少天眼泪哗哗直流，整个人三花聚鼎五气朝元几乎要飞升了。

黄少天指着卢瀚文说不出话来，有这么暗算你师兄的吗？！

卢瀚文无意间闯下大祸，我、我哪里晓得师兄是要喝醋！

“黄少我去给你找微草的人报仇！”卢瀚文捞起一壶茶，嗷嗷叫着跑出去避风头了。

周泽楷不知道是给黄少天拍背好还是摸胸顺气好，他把喝了一半的芦荟大果粒酸奶献给黄少天。

黄少天喝完酸奶，趴在桌上，鼻头酸涩，妈的还想哭。

 

被小卢这么一折腾，黄少天原本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不少，他舍弃了就地躺平的念头。

同桌的孙翔大声吆喝：“还有没有人要下菜啦？没有我要烫脑花了啊！”

脑花如此美味，那么多人不识货！可叹，可悲！

唐昊：“等等，让我先涮个香菜。”

孙翔拍桌抗议：“不行！香菜味道太恶心，涮完了我还怎么烫脑花！”

唐昊冷酷道：“你一个吃猪脑子的还好意思嫌弃香菜恶心？”

……

“够了！猪脑子和香菜还能有醋泡芥末恶心？”黄少天对着周泽楷伸手道：“来，扶我起来。”

周泽楷和方明华面面相觑，黄少这是喝醉了吧。

不然一路上黄少天都恨不能扶着周泽楷走。

周泽楷把黄少天拉到怀里靠着。

黄少天觉得这姿势不错，怪舒服的，也不要求站起来了。他向方明华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明早尽管飞B市。周泽楷交给我，我带他归队。周泽楷我们一会儿去逛夜市！”

还逛夜市呢，我怕你今晚领着小周睡大街。

靠谱的方明华掏出手机来滴滴打车。大伙儿预备着喝酒，没有人开车。胖儿指导和琳酱同属吴门，吃完火锅被拉去和大力兄打斗地主了。蓝雨那边够忙的。魏琛喝得比黄少天还高。小卢个未成年，不喝酒比喝了酒的更闹腾。还是我把黄少和小周带回去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