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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掩口打了个哈欠，调整座椅往后靠了靠，“老王这车真不错。我睡一会儿。昨晚补剧补到了凌晨三点。”

“那总共睡了有三个小时吗？先说好，我虽然订了民宿，可不是让你换个地方补眠的啊。我们中午要爬到山顶再用餐。”黄少天耳朵尖，一边开车还要一边搭话。

“担心你自己的体力吧。前年开会……我打完一宿麻将爬泰山，照样甩你们十八级台阶。”

“哇，楚姐姐不愧是女中豪杰。”戴妍琦捧场道。

那是因为这位姐姐轻装上阵，所有包袱都扔给同组的男士背了。黄少天这方面的风度极佳，他一笑扯开话题，“什么剧要熬夜去补？我还以为除了值班没什么能阻止你睡美容觉呢。以前不是流行“十一点以前不睡等于不要脸，一点以前不睡等于不要命”的说法吗？”

“有这说法？”戴妍琦惊叫：“我掐指一算，得有多少医护妹子常年不要脸，周期性不要命啊？”

“先拿命换钱，再拿钱买命。” 楚云秀淡定道：“沐沐推荐的反腐大剧，朋友圈里都在刷。”

戴妍琦笑得花枝乱颤：“昨晚黄少的朋友圈都在刷票吧。”

给对象刷票怎么了。

你没有对象不懂的。

黄少天老着脸说：“云秀还看主旋律正剧？是不是禁韩令把你的欧巴们拦在了国门之外？没剧可追了。那反腐剧里有个女的，跟你挺像，爱看《来自XX的你》，喜欢都教授。”

“像个屁。我是不会为了都敏俊希跟darkcom苏记离婚的。”楚云秀俨然已经追剧成瘾的状态。

这口味也换得太快，连周泽楷都忍不住要笑。

“这剧话题度好高，表情包频出。”杜明坐直身体，参加讨论，“就是又毁掉了一个词——‘学外语’。”

卢瀚文笑嘻嘻道：“我再也不能直视黄少教导的‘学好外语写论文’了！”

孙翔莫名其妙：“学外语怎么了？学好外语很重要。”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泽楷扶额。

哪怕江波涛在，他也没法跟孙翔解释，由于某反贪剧，学外语成了一个梗，约等于嫖洋妞。

 

黄领队调节气氛：“这剧涉及面多，连学术腐败问题都提了一笔。版面费，花钱买数据……现在啊，没啥不好买的，SCI也能买。”

周泽楷摇头道：“有需求，有市场。”

黄少天见怪不怪：“毕业、课题、职称，样样都要论文。全民写论文……出现批量制造垃圾的产业没什么可奇怪的。”

卢瀚文说：“有来进修的师兄，出价两万让我帮写一篇SCI，影响因子一两分就行。我没答应。”

黄少天立刻教训徒弟：“废话！当然不能答应！才两万你傻呀，出五万你再考虑。” 

戴妍琦：“……”

杜明：“……”

孙翔：“……”

黄少您就别帮学术圈抹黑了。

杜明大胆道：“其实我觉得买数据不算什么，像我们，大家根据同样一批病例来写，切入点不同，出七、八、十来篇文章都不是问题。别编造别作假，堵了自己的路就行。”

“那是你们组里病例共享，你来了可以直接用前人收集整理的资料，出文章快。你们老大为你们的上升提供了良好空间……”

噢，一不小心，又听到黄少表扬他对象。

杜明心说，虽然老大提倡资源共享，事实上组里各人之间，还是有所保留的。——这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谁没有个私心呢。

周泽楷说：“本末倒置。”
“就是这个理，出文章成了最终目的，明明接诊、处理病人，积累病例才是最有意义的部分。数据拿出来都漂亮得不行，偏偏百分之八十的论文结果并不具备可重复性……”

黄老师联合周老师给大家上课了。

某种程度上，他俩还挺soulmate的。

戴妍琦：“我想起来，以前读书跟着肖老师做课题——做了狗的股骨头坏死病理模型。带基础试验动物模型文章容易发嘛，黄少别说我们功利啊……”

“我想说肖时钦的动物实验可残忍了，还烧钱。”黄少天开玩笑道：“现在动物模型可以外包给公司做，找靠谱的公司，各司其职，算不上坏事。”

“我觉得小事情人很好啊。”

这是孙翔。

一路上说说讲讲时间飞快，他们出门早，到服务区不过上午八点多。

楚云秀没吃早饭，和戴妍琦下车买粽子去了。

周泽楷去给黄少天买鸭舌鸭锁骨。再回车上，两人交换了位置。

周泽楷专心当司机，黄领队终于可以转头说话了。

“后备箱里有矿泉水，需要的自己拿。还有四十分钟到地方。一会儿上山，每人至少带两瓶水。有谁想到山顶上跟我们生火煮泡面吃的？”

卢瀚文激动了：“山上可以生火煮泡面的吗？不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吗？！”

“想什么呢你。你以为我们要钻木取火，有引发森林火灾的危害吗？带了个户外用的小燃气炉子，百分百安全。”黄少天故意逗徒弟玩，“想吃的话你要负责背炉子啊。”

“没问题！别说炉子，背锅都行！”

黄少天当然不能真让小家伙背炉子。

小燃气炉小锅都不重，他一早打包好了放在自己的旅行包里，到了山下，装备上护腰护膝和手套，两根登山杖。

他背炉子和锅，周泽楷背了方面便午餐肉，还有蔬菜中的战斗机——西红柿。

此外，想入伙煮泡面吃的每人多背一瓶矿泉水即可。

孙翔本来对吃泡面这种垃圾食品的提议很不以为然，他准备了全麦面包鸡蛋牛奶，以及能够迅速补充糖分的巧克力和小米蕉。他戴上橘红色绘有Q版驴的头巾，想告诉大家，他可是个老驴友了。

他还没开口，就被黄少天跟周泽楷专业中年人的装备镇住了。

那俩外套一脱，露出长袖紧身的户外速干衣，居然还没啥赘肉。

嗯，作为中年人，这身材管理得还凑合了。孙翔眼高于顶地想。

他率先在前头开道，上山没什么岔路，这山道走得比较成熟了，偶尔还能看到有旅行团队留下的丝带记号。

妹子们走在中间，爬会儿山拍会儿照。拍照凹姿势为主，爬山看风景为辅，顺便使唤杜明帮她俩合影。

黄少天和周泽楷负责押队，远远地落在后面，一路上交头接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一块儿去了。

黄少天吹着口哨，听起来依稀是：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不采白不采

……

 

孙翔爬到山顶。山顶上有座庙。庙里没看到老和尚。

他把背包往凉亭里一扔，跑去不远处的自来水龙头底下冲了冲脸。

他望啊望啊，那六个人还在慢腾腾地爬山。再也不要跟一群中年人爬山了。

戴妍琦、杜明、卢瀚文：……

突然，他被水龙头旁边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条金色的大狗，直起身体，在孙翔的瞪视下，拿毛绒绒的爪子拨开龙头，伸长舌头接水喝。

妈呀，这山里有妖怪！

“你、你们有没有看到一条狗？”孙翔有些磕巴地问陆陆续续终于到齐的队友们，生怕他们说没看见。

“拉布拉多！金色！”黄少天遗憾地说：“我的梦想！”

周泽楷提醒他：“霍霍会不高兴。”

哦。原来不是妖怪。孙翔放心了。

“好了好了。矿泉水拿出来。周老师我们做饭了！”黄少天在凉亭的石桌上摆好炉子。

迷你的便携燃气炉，只有碗口大小。

橘红色的，好可爱，孙翔被萌到了，这种小炉子小小锅，哪怕煮泡面，应该也蛮好吃（玩）的。

孙翔飞快地交出一瓶矿泉水，作为蹭泡面的代价。

野外呢，一瓶水很珍贵的，救命的好伐。

远方的自来水龙头：……你们就作吧。

 

周泽楷掏出把瑞士军刀，三两下撬开了午餐肉罐头。

西红柿是事先在家里洗干净的，周泽楷把它们全部切成小块。

“周老师刀工不错！不光切片做得好，西红柿和午餐肉切得也好！”

“黄老师，呃……”周泽楷也想表扬表扬他对象，要怎么表扬呢，黄老师开水烧得好？

有肉、有蔬菜、还有方便面，野外加上矿泉水一煮开，别提多香了。

他们七个人吃了十包方便面，煮了好几锅。

杜明深情地说：“曾经我以为，在大学宿舍里，我已经被方便面荼毒到此生再也不想见它了。”

比演戏卢瀚文怎么会输，“野外烧火，蓦然回首，平平淡淡才是真。”

黄少天等他俩飙完戏，“快点吃，今天还有六公里路没走。”

卢瀚文趴在石桌上，“黄少今晚我想睡在山顶，披星盖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你和谁聊？晚餐订了农家乐，竹笋随便刨！看中哪只鸡就……周老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周泽楷配合地偏过头，笑得风光霁月，“乃伊做忒？”

杜明一口泡面喷出来，这是什么杀人不见血的温柔腔调啦。

卢瀚文一秒钟忘记了他的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他蹦起来，“黄少！我去帮你刷锅！”

黄少天懒洋洋地吩咐：“把垃圾收拾收拾带走，注意绿色环保。”

“是的黄少！好的黄少！”

 

TBC